这……到底是?
她从来也未见过这般诡异的情况,如何才能教一个人的体内似冰窟又似火炉?
再也顾不得什么羞怯廉耻,她伸手抚上他的胸口,发现冰凉肌肤下跳动之微如将熄豆火,一个不察便不复存在锎。
这到底……是怎么了郎?
她几乎要哭出声来,抱着他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直对着来人那头呼喊救命。
至于前方是谁,她也顾不着了,何况大抵也没有比这更糟的情况了。
她拼尽气力发出的呼救宛如一根细而韧的银丝,在这静谧的夜里竟传了出去,远处丝竹之乐顿了一下,而后,便有马蹄与轱辘声朝这方而来。
这等待的时间过得如此漫长,她紧紧拥住伏尧,心从来也没有这般沉过。
他曾救她数次,而如今,唯有她能护着他了。
轰隆声愈来愈近,终于,有庞大暗影破雾而出,彷如从另一个世界而来,便这般气势磅礴地出现在她的眼前。
那是一辆华美近极致的宝盖马车,体积竟比寻常马车大上好几倍,车前以四匹汗血宝马做驱,车身覆挂玄紫纱幔,外加七彩孔雀尾翎饰之。车篷之外,又以雕栏紫檀木延展一圈,四角各立两名妙龄女子,着青红蓝黄长裙,手中分执乐器,琴箫筝笛皆有,想必方才的丝竹之乐,便是由此而出。
“你是什么人?在此做什么事?”
其中一名抚琴的女子上前,模样不过二八,清脆声音悦耳如铜铃,面色却清冷得很,目光直勾勾地戳着她,不见半点客气。
这般一喝,兮予从诧愕中回过神来,忙低头谦卑道,“姑娘行行好,我们在这林子里迷了路,我……朋友生了急病,可否带我们去最近的医馆一治?”
“急病?”
那女子瞥她一眼,目光从伏尧身上一扫而过,以其所立角度,恰好看不清他面容,然而,那外衣裂口下露出的光景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顿时嗤了一声,“荒郊野外行如此苟且之事,生病也是活该。”
声音很低,却在这夜里听得一清二楚,兮予窘得双腮通红,却也不知从何解释,何况,伏尧未着片缕而来,这既是事实,又是一个未解之迷。
所幸这侍女并未深究,嘲讽之后,便掀帘入了车中,想是去请示其主。
兮予盯着那帘,心揪得生紧,唯恐这神秘主子一个不高兴转身便走。若是他们离去,以她此时状态,独力于这深夜里将伏尧带离荒林问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所幸,局势并未如她所忧般严峻,不一会,车帘再度掀动时,出来的,竟已换了一人。
那人着一身飘逸紫衫,上饰宝珠玉石无数,长发以绸带轻束肩后,迎着夜色于这车头慵懒一站,竟美若仙景画境。
她估摸是哪里来的富家公子,然而当月光映亮那人面容时,却不由得愣了一愣。
面如冠玉,朱唇含笑,一双星眸尾端上扬,于眼角处撩起魅惑无限,竟生出种连女子也敌不过的……妩媚?
“你这般盯着本公子看,便不怕怀里那个吃醋么?”
那人竟笑了起来,声线透着江南一带的绵软清朗,端的悦耳动听。
兮予面上一红,随即落落一笑,“公子打趣了,只是小女子见到公子这般的神仙人物,像是画里走出的一般,忍不住就……多看了几眼。”
“哈哈——”
那人爽朗大笑,“你这小娘子不错,生得好看,话也说得好听。”
兮予见他高兴,心中稍安,将伏尧小心平放地上后,便噗通一声朝那人跪下,“求公子大发慈悲,救救小女子这位朋友,救命之恩,小女子当涌泉相报!”
“哈哈哈——”
那紫衣男子竟又是一番大笑,直笑得她稀里糊涂,“公子这是……”
“我笑,他若有救,天当自救,若是无救,跪我何用?”
这回复当真莫名其妙,她正诧愕,却见那紫衣男身形飘忽一闪,如鬼魅般落至伏尧身边,叉腰弯身查看,满脸百无聊赖之色。
许是她的错觉罢,竟瞥见他瞧着伏尧面容时,身形僵了一僵。
然而失态转瞬即逝,她尚在思忖个中含义,紫衣男已一把捉起伏尧手腕,略一把脉,面上便露出先前那般嘲笑之色。
“瞧,我说了啥?”
大笑接踵而至,他潇洒摆着手,转身便朝马车走去,“再见,再见,节哀,节哀。”
她瞬间明了对方语意,全身血液凝结成冰,一时间,身形虚软如坠深渊,竟连跪也跪不稳了。
她从未想过……要失去他。
“公子莫要吓我……”
她颤着声追问,“他到底……怎么了?”
“我这么告诉你吧。”
紫衣男子别了脸来,“我是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总之现在体内除了骨头,五脏六腑都在化成一团血水,就像用冰壳子包了团熔浆,活不活得下去全看天意,根本不是凡人能解决的问题。你就算送到那‘活人不医’的鬼医裴沅那里,怕也是治不好的,因为他只医人。”
她从未想过事态竟这般可怖,惊得脸色惨白,紧紧捉住伏尧的手,“难道……便没有别的法子?”
“真没有。”
紫衣男子已经开始不耐,“除非你能拿到当年轩辕灵帝用自个儿心头血炼的守魂丸,那个能强留魂魄,保人重伤不死,对这情况倒是有些帮助,不过隔了这千万年了,一定连渣渣也不剩了。”
“那药生得什么模样?”
她竟忽地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