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昌盛长公主轻叹一口气,望望脚下跪着的一双少年男女,一个如芝兰玉树,胸怀沟壑,一个若娇俏玉兰,兼外柔内刚,本该有望做一对佳侣的,只可惜造化弄人。她心下有些惋惜,又有些同情,“你们俩个都是好的,只可惜世事弄人。罢了,既然求了我,我便冒昧替你做了这个主,今日之事,便依二小姐之意了结。日后但凡让我听到半点风声,莫怪我到父皇跟前分说今日是非!”

到底是天家之尊,昌盛长公主说到后半段话时,话中威严之感不容置喙。

江远峥一开始的一点糊涂过去,这会也想明白了妹妹的意思。虽然心疼,却也无奈,只在心中给靖宁侯府和展颉狠狠记上了一笔。来日方才,这位展二少,自己定不会让他好过!

老夫人汪氏呢,心中知晓这桩婚事若结不成,和安国公府便只能亲家不成成仇家了,奈何公主之威也不是她能挑衅的,也只有认命。

靖宁侯和安国公两家,眼下在场的做主之人都没有异议,不管彼此心里怎么想,表面上的事情至此也就暂告了一个段落。昌盛长公主亲自将江静姝扶起,柔声安慰了几句,又令展宁起身。

江远峥瞧着自家妹妹浑身微颤的模样,心里阵阵发紧,便与昌盛长公主道:“多谢公主殿下为舍妹做主。今日她受了惊,未免打扰别的客人雅兴,晚辈且先带她回家。”

出了这档子事,昌盛长公主也不可能留客,便点头头,吩咐身边嬷嬷亲自带路,引着江家兄妹从后门离开。

江家兄妹一走,老夫人汪氏也坐不住了,同样起身向昌盛长公主告罪告辞。

昌盛长公主淡淡看她一眼,道:“刚才那阵动静,只怕不少客人都听见了。这江家三兄妹前脚刚走,你们后脚又跟着去,难免惹人疑心。不如这样,几位还是回园中继续赏玩,至于那位二公子,就让他在这醒醒酒,等别的客人走得差不多了,也才好挪动他。”

展颉本就是借酒犯事,三十大板下去,那酒更是醒得差不多了。昌盛长公主这般安排,虽是不愿惹人耳目,但也是心中不悦,想要令展颉多吃些苦头,任他被打厢里,不仅不给大夫看治用药,还堵着他的嘴,令他没法呼痛。

汪氏、张氏和展宁等人如何猜不出昌盛长公主的心思?只不过她们心中对展颉的气怒只多不少,哪还会为了他去触长公主的霉头?至于展欣,她与展颉同胞兄妹,又是这件龌蹉事的同谋,心里自然是担心的,可还没等她开口求情,汪氏已经一记眼风狠狠扫了过去,那眼中的冷意冻得展欣一抖,到口的话不敢再说,只能随了汪氏等人重回园中。

而他们跨出门的时候,正好听见昌盛长公主处置跪在地上的那两个丫鬟。

这两个丫鬟,一个提着食盒撞了江静姝一裙子汤水,引着对方来客厢换衣,却没有好好在外守着。另一个将醉酒的展颉引来客厢换衣休息,却遥遥指个路,没将这位公子哥彻底安顿好就离开,让展颉有机会“误闯”江静姝换衣的房间。

昌盛长公主心中不悦,令两人各自去领十大板,又罚了她们三个月的月银,并严令两人缄口,不许将今日之事泄露半句。

两个丫鬟自是流着泪战战兢兢地答允。

汪氏回头看了那两个丫鬟一眼,眼中划过些许琢磨。

这后半段游园赏花的时间,对汪氏等人来说好比度日如年。

好不容易挨到客人散尽,将已经活活痛昏过去的展颉从客厢移出,离开之时,昌盛长公主还一脸冷意嘱咐汪氏,对展颉要严加管教,别让靖宁侯府祖上积攒下来的荣勋,辱没在子孙手里。

汪氏一张脸臊得通红,又羞又怒,待回了靖宁侯府,直接命人将展颉往地上一丢,又把展欣带下去免得使坏,就让人去请展云翔和钱氏来。

却说汪氏等人刚回府,钱氏就得了消息。展颉借酒冒犯江静姝这事,还是钱氏咬着儿子耳朵吩咐的,如今听说儿子好端端出门去,却是昏迷不醒地回来,她怕是事情漏了陷,急急忙忙就赶了过来,倒比展云翔还来得快些。她这一进门,就看见自己儿子臀部腿部血迹斑斑,跟破烂似的被丢在地上,无声无息的。她心里头咚了一声,面上却得装作一无所知的模样,眼睛一眨,眼泪一下子就下来,整个人扑地跪到旁边,一面拉扯着儿子,一面含泪望向汪氏。

“老夫人,颉儿这是怎么了?就算他犯了什么错,他也是您的亲孙儿,这一身的伤,怎么也该先请个大夫瞧瞧。”

汪氏今日在江远峥和昌盛长公主面前闹了好一个没脸,又因着自家与安国公府上亲家变仇家的事,心里已经憋了好一口气,正找不到地方发泄。钱氏这一番哭诉可算是撞到了刀口上。

“颉儿?我的亲孙儿?”汪氏冷笑了一声,“原来你还知道他的身份。你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室,府里二公子的名字,是你能唤的吗?再者你刚才的意思,是在质问我?看来平日真是侯爷把你宠过了头,让你忘了自己是个什么身份!”

按梁朝法例,女子为妾,那是上不得台面的。妾室所出的子女是主子,妾室却等同于奴婢,主人家可以随意打骂,可以买卖。按理而言,展颉、展欣只能唤张氏为母亲,不能唤钱氏叫娘,钱氏也不可以直呼展颉、展欣的名字。但因为钱氏虽是妾,却是官家之女出身的贵妾,加诸展云翔偏宠她到没边,张氏又性软,所以这些规矩在靖宁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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