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猜测乱纷纷涌入脑海,老黄的神情凝重,王奋这才注意到,他的神情不对。
“黄兄在想什么呢?”
以王奋的家世才学,能称老黄为兄,已经是非常礼贤下士低姿态。
老黄端起酒杯,轻轻叹口气:“春光虽好,可惜,可惜,齐王此举虽然能让朝廷高兴,其实,皇上现在那有时间猜忌他,塞外之事已经让朝廷诸公焦头烂额。”
王奋点点头,朝廷现在最关心的是塞外之事,好在朝廷在去年秋天以很小代价平定了白山之乱,否则现在的形势更严重。
“黄兄觉着此次出兵塞外,能胜否?”王奋又问道。
老黄抿了口酒,想了下说:“如果我是尚书台诸公,我会忍下来,现在不是出兵的时候,朝廷府库不足,权臣掌控朝局,实在不是出兵的最好时机。”
王奋闻言不由点头,这与他的判断相同,现在实在不是出兵的好机会。
“我有点不明白的是,秋云将军在凉州多年,对塞外十分熟悉,为何不反对出兵。”王奋说道。
“这也是我的疑惑,”老黄吃了口菜,放下筷子说:“不过,我家东主是商人,赚银子才是我们的目的,朝廷之事嘛,自有肉食者谋之,退一万步说,就算战败了,塞外胡族也没能力侵入大晋,咱们何必担心。”
王奋呵呵一笑,赞同道:“这话倒是。”
“你知道吗,你那位小叔出现在扬州,这事你知道吗?”老黄忽然想试探下,看看这王奋是不是知道王家的安排。
“扬州?他不是上荆州去了吗?”王奋愕然反问。
老黄露出一丝嘲讽:“长江并不封冻,顺流而下,要不了半个月便到了扬州。”
王奋没在意这点讽刺,他皱眉想了想,苦笑下:“我这位小叔就喜欢四下游历,这些年冀州幽州青州并州走遍了。”
“你这位小叔可不简单,”老黄淡淡的说:“我家掌柜的与他接触过了,掌柜的传信回来说,你这位小叔非出世之人,心思很多。”
王奋十分惊讶,老黄看着,忽然明白了,皱眉问道:“你家里没通知你,我家掌柜的在扬州,并且和你小叔王泽见了面。”
王奋摇摇头,神情中有些悲凉,老黄怜悯的看着他,大家族虽然富贵荣耀,可若成了弃子,那比普通家庭还凄凉。
王奋心里既愤怒又害怕,这个消息肯定不是假的,这样重大的消息,家里居然没有通知他,这里面的意思让他不寒而栗。
王奋没有心思再与老黄闲聊,但时间还不够,俩人还需要做戏,给老祖宗的眼线看,所以,他还只能坐着。
“我有点担心你的安全。”老黄忽然说道,王奋木然点头,他脑子一团乱麻,如果以前还只是推测,现在他几乎可以肯定了,自己成了老祖宗的弃子。
在害怕过去后,愤怒占据了上风,自己为了家族出生入死,老祖宗居然就这样将自己抛弃了,他不服。
听到老黄的话,他先是愣了下,才醒悟过来,苦笑下:“现在在帝都的人都是我的人,但这里面有没有老祖宗的人,我也不知道。”
“小心点为好,你家那位老祖宗可不是容易认输的角。”老黄再度提醒道,刚才他想到一个问题,如果王家老祖宗要采取突袭方式偷袭帝都,出了沿途的守军外,还有便是帝都内要有人主持。
王奋显然不是,王泽倒是可能,可王泽现在扬州,如果他主持,那么王泽有可能要到帝都来。
“多谢黄兄,我会注意的。”
王奋没有心情再谈下去,他心烦意乱的敷衍了几句便起身告辞,草席茶几等也留下了。
老黄端坐不动,在外人看来,俩人又谈崩了,王奋气冲冲走了,老黄则十分无礼的坐着不动。
实际上,老黄正在梳理刚才冒出的想法,通过王奋和那封信,他逐步掌握了王家那位老祖宗的想法,而且,他是按照最坏情况推演。
推演半天,他还是不敢确定,王家的私兵或郡国兵州兵,有这个能力,突袭千里而不被发现,而且还能突入帝都,顺利活捉皇帝。
不管他怎么推演,这都是不可能的。
他不得不换个思路,如果他纠集士族,就象当年对付邵阳郡王那样,通过某种方式威胁皇帝,逼迫皇帝接受他们的条件,最后让齐王主掌尚书台,进而架空皇帝。
对,一定是这样,这帮士族门阀,这帮吸血鬼,他们吸干了大晋,吸干了天下黎民的血肉,不把他们消灭了,这天下岂能平安。
让柳寒在扬州出手,干掉王泽!
老黄微微摇头,这用不着他去提醒,如果有机会,柳寒一定出手。
当年的事在老黄心里留下深深的痛苦,除了他自己,还有邵阳郡王,当年王爷幕府英才荟萃,大家意气风发,决心改变天下,为万民谋福利,可最后的结果却是灰飞烟灭。
这些年,他反复思索当年邵阳之败,泰定帝转变态度是首要问题,可他为什么转变态度呢?
他思考的结果是,士族的威胁,邵阳革新,严重威胁了士族的利益,引起士族的不满。
当年,他没往太祖之誓上去想,今天他想起了太祖之誓,士族大概便是以太祖之誓为理由,来威胁泰定帝,致泰定帝转变态度。
可太祖之誓有这样大的效力吗?
当年不过是要士族门阀支持他打天下,天下安定后,太祖也许以高官厚爵,也算践行了当初的誓言,几千年了,那个皇帝开国之君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