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着热烘烘的茶杯,峦玄含笑看着薛泌:“这得多少银子?”
薛泌笑了笑:“我这人头熟,这杯不要银子,峦大人第一次来,不知道这的规矩,下次,大人就得自己付银子了。”
峦玄呵呵一笑,心里明白,这里的太监也不是谁都收钱,也要看人,中书监尚书台,这些官员是不敢收银子的。
“一杯茶,也要不了几个银子,可大战一起,银子水一样淌出去,雍州去年丰收,凉州的情况也不错,峦大人,听说你向朝廷要五百万两银子,是不是太多了。”
“一点不多,”峦玄重重叹口气,心里有些警觉,小心的说:“薛大人有所不知,雍南去年丰收不假,可雍北贫瘠,而且雍南土地大多掌握在门阀士族手中,他们是不交税的,朝廷只能从他们手上买粮,可王爷手上的钱不多,买不了多少粮食。”
薛泌微微点头,叹口气:“是啊,门阀士族不交税,这是太祖定下的规矩,我记得先帝曾经允许雍州在雍北开设榷场,去年,秦王上疏,说榷场每月收入已经达到三千两银子,今年情况如何?”
“榷场的发展很快,经营也很好,”峦玄将茶杯放在桌上,这榷场还是柳寒给出的主意,当初没觉着有什么,可这一年多下来,居然发展很快,按照这个速度下去,三五年后,榷场的税收可以达到每月两万左右。
“可今年塞外胡族内乱,榷场受到影响,我记得上月的收入在一千八百两左右,唉。”峦玄重重的叹口气。
薛泌沉默下来,昨天,蓬柱张猛和他一块商议了秦王的要求,一致认为,五百万银子实在太多,朝廷压根就拿不出,所以,三人商定准备拿一百万两银子,但这远远不能满足秦王的需要,峦玄又是个比较难缠的人物,所以,先让薛泌来摸摸底,看看秦王的底线在那。
“现在雍州凉州府库倒底有多少银子?”薛泌又问道。
“雍州稍好,大约有三十六万两银子,凉州就剩下十三万银子,凉州府库的情况是端木将军报告的。”峦玄说道:“若是平时,紧一紧,勉强够用,可若是战时,那就远远不够,别说战时军饷了,就算补上平时欠饷都不够。”
无论护羌将军府,还是雍州边军,欠饷的情况都十分严重,去年调方达所部到贺兰山以北,才补充了些军饷,可即便这样,其他各部欠饷依旧很严重。
除了平时军饷,按照大晋律,战时,士兵是拿双饷,骑兵拿三倍饷,如此算下来,雍凉两州府库的银子,连护羌将军府下属的军队都不够。
“现在我们还不知道吐蕃犯边的兵力,”峦玄说道:“如果,吐蕃出动五万以上,军饷便需要百万两银子,粮食要在三百万石上下。”
薛泌在心里苦笑,这可是狮口大开,百万银子,五百万石粮食,朝廷压根就拿不出来,朝廷今年的重点是并州,皇上已经决定让太原王率并州边军出塞,首先解决白山匈奴,皇上已经下旨,让刘渠回白山,但此举遭到太学祭酒张霁的反对,张霁专门进宫面圣,谏言皇帝,决不可放刘渠回去,此子对大晋甚为了解,加上野心勃勃,将来必为大晋之患。
但皇帝没听,相反,皇帝认为刘渠越有野心越好,没有野心,白山匈奴便会落入鲜卑人手中,无论去毕还是伊日车,背后都是鲜卑人,刘渠想要当上白山匈奴王,就必须除掉这两人,白山匈奴才能归顺大晋,并成为解决大漠之乱的一股助力。
“百万军饷,五百万石,”薛泌喃喃自语,闭眼想了想,起身给自己倒上水,又给峦玄续上水,然后才说:“凉州现在有多少兵力?”
“加上郡国兵,总共两万七千人。”凉州的兵力和部署都印在峦玄的脑子里,他从容答道:“战斗力最强的是秋歌统帅的三千黑豹,其次是马竞统帅的郡国兵七千人马,另外还有三千飞骑营,剩下的便是普通的郡国兵。”
“两万七千人,听上去不少了。”薛泌象是在自语,也象是在询问:“我不懂作战,可至正三年,鲜卑人攻幽州,段昌五千人马被八万鲜卑大军包围在蓟县,段昌坚守了一个月,两万七千人,调一万七千,到黄沙关,不就行了。”
峦玄闻言不由苦笑,只好解释道:“凉州北面是鲜卑,从西到东,有萧关等六处关隘,这些都需要兵力防守,此外,姑臧也需要兵力,如此算下来,能调到黄沙关的只有一万三千人左右。”
说到这里,峦玄又叹口气:“薛大人,根据端木将军计算,如果得不到增援,黄沙关能坚守半个月。”
“半个月。”薛泌苦笑下直摇头,随即又皱眉:“如果击退吐蕃人,需要多少兵力?”
“三万。”
“三万!”薛泌苦笑不已:“三万人,我听说关隘防守,一般死一个人,吐蕃就得死三到五个,我们三万人,要死光了,那边得死十五万,吐蕃能派出十五万大军吗?”
峦玄愣了下,随即明白,自己这是中招了,很显然,吐蕃无法派出十五万大军,损失了十五万大军,吐蕃还能杀进凉州吗?这德吉布还能在吐蕃掌权吗!
“这只是理想状态,”峦玄说道:“我们不能把希望寄托在这上面,薛大人,军饷和粮食,一定不能少。”
薛泌叹口气:“可朝廷没有这么多钱粮。”
正要接着往下聊,外面有人走动,薛泌起身往外看,潘冀和甘棠正往外走,薛泌转身笑道:“看来皇上要召见你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