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载埋首圣人言,只落得清白之躯受小人之污!”
短短十五字,道尽国子监主薄赵治的悲愤与无奈。
朝廷震惊,士林大哗,吊唁赵治的人群从赵家门口一路排到大街上,延平郡王带人上赵家,被愤怒的国子监士子挡在门外,两个激奋的国子监学子将银票扔到阎智脸上。
无数奏疏飞向尚书台,国子监祭酒郑恺伏阙上疏,要求严惩阎智,皇帝无奈,派贴身太监黄公公到赵家问安,下诏免了赵治的欠款,赏抚慰金三千两。
可这依旧无法平息士林的愤怒,圣旨刚落,国子监上千士子齐聚宫门,求见皇帝,要求惩处酷吏阎智。
大批奏疏再度飞向尚书台,要求惩处酷吏阎智。
皇帝保持沉默,只是派潘链出面安抚。
士子不肯,继续聚集在宫门前,哭诉声响彻宫城。
国子监士子尚未离开,各书院的士子纷纷涌来,聚集在宫门前的士子很快便超过三千人,黑压压的跪在宫门前,最前面的士子高举红墨写成的,一个大大的“冤”!
“皇上!”
“皇上!”
一声声高呼,传进宫里,潘链秋云左辰甘棠带着百官在士子中,劝说他们离去,可士子们坚决不肯,不见到皇帝,不惩处阎智,他们决不离开!
御书房内,皇帝脸色阴沉,延平郡王跪在地上,阎智蒙逍猓他们俩人品级太低,现在还没有资格进御书房。
薛泌对事情变化如此之快,简直不敢相信,那天傍晚柳寒才说了可能要出事,没想到第二天赵治便上吊自杀,第三天郑恺便伏阙上疏,第四天,国子监士子便到宫门来了。
“臣有负皇上信托,所有罪责,均是臣的罪责,请皇上处罚,以平众怒。”
延平郡王语气沉重,说完后重重叩首,屋外的阎智蒙逍各不相同,蒙逍的头深深埋在膝前,阎智则昂然抬头,平视着窗前那个穿着明黄色便袍的身影,神情中没有丝毫恐惧。
皇帝没有说话,背手站在窗前,看着院子里,眉头紧紧拧成一团,黄公公小心的候在一边,薛泌沉默不语,他悄悄看看延平郡王,又担忧的看看皇帝和角落里那个苍老,沉默的身影。
面对汹涌的群情,薛泌很犹豫,非常犹豫,柳寒告诉他,要保阎智,可现在这个样子,阎智保得住吗?要是外面那些士子知道他薛泌保了阎智,会不会将怒火转而对准他?
“十一,起来吧。”皇帝低声说道,延平郡王重重叩首,然后才爬起来,低头站在皇帝身后。
“国事艰难,朝廷府库空虚,十一,你提出清理欠款,这没有错,是有功的,到今天,咱们清回了多少欠款了?”
“回皇上,二十三万。”延平郡王答道。
“二十三万两银子,去年朝廷府库全年收入多少银子?”
“七百三十万。”
“七百三十万,”皇帝长长叹口气:“太祖五年时,朝廷府库的收入是一千四百万两银子,那时,南方西方尚有战事,国库收入还有一千四百万,可八百年过去,现在却只有一半,可知国事艰难。”
延平郡王不知该如何答话,皇帝也没等他开口,径直说道:“朕就不明白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为什么宁可自杀,也不愿还钱?宁可让人上门逼债,也不愿还钱?这是何道理!”
“皇上!”
宫外隐隐传来呼声,皇帝的目光向那边看去,嘴唇咬得紧紧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薛泌站在皇帝的侧面,悄悄打量皇帝的脸色,迟疑半响,他一咬牙,开口道:“皇上,臣以为,这些士子不过是受人蛊惑,朝廷清欠,理所当然,没有错!延平郡王,有功无过!”
延平郡王非常惊讶,抬头看了他一眼,皇帝依旧沉默,黄公公低头不说,薛泌心怦怦直跳,心说柳兄啊柳兄,这一把要赌下去,真要翻了船,可亏死我了。
“皇上!”
宫外,士子们的叫声越发凄凉,薛泌语带愤怒,沉声道:“这不是叩宫,这是逼宫!皇上,不能让步,一旦让步,剩下那些银子就再也追不回来了,而且,将来也无人敢追!”
皇帝身躯微震,薛泌正好说中了他的心思,可这些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士子,是大晋将来的官吏,如何才能平息事态呢?
“皇上!臣以为,这背后一定有人挑拨,...”
刚说到这里,门外传来脚步声,潘链左辰秋云潘冀甘棠先后进来,薛泌停下,皇帝没有回头,他已经看到五人进来,朝廷出了这么大的事,五大辅政大臣全都赶来了。
“继续说。”皇帝说道,薛泌咽口唾液,也不看五大辅政大臣,接着说道:“臣以为,这背后一定有人扇动,帝都书院众多,距离各不相同,可他们居然同时到达皇宫门外,这里面没人策划,绝不可能,当让内卫彻查,至于宫门外的这些士子,臣看他们枉读圣贤书,当命禁军驱散。”
“万万不可!”秋云听了一半便大惊失色,连忙阻止,冲着薛泌怒斥道:“薛泌,你不可误导皇上!”然后冲皇上施礼道:“皇上,现在群情汹汹,当尽快平息事态。”
“秋将军说的是,可如何平息事态?”薛泌冷冷的问道,一点不怯场:“总不至于是停止清欠吧,要不然,把阎智或王爷拉出去砍了!”
秋云顿了下,却不知该如何是还击,左辰皱眉呵斥道:“薛大人,不要添油加醋!”
“左老大人,”薛泌平静的回复道:“秋将军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