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寒很奇怪,扬州盐政改革是他为薛泌出的第一策,为此,他亲自起草了奏疏,制定了计划,然后经老黄润色修改,等给薛泌的时候,已经是一份十分完善的计划书,只需按照这个计划书,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再说,句誕老奸巨猾,顾玮卓有清誉,有这俩人负责具体执行,应该不会出现什么乱子的。
薛泌摇着头告诉柳寒,按照他们的计划,句誕顾玮到扬州后,先选择几个盐场试点,但让他们意外的是,他们选择的三个盐场,居然流标,不是没人出钱,而是根本没人投标,句誕报告说,当地的门阀和盐商一致拒绝朝廷的盐政改革,要求朝廷将盐税下调,同时实行单边收税。
“我们实行的盐税是七税一,这个税并不高,按照以前是五税一,现在改为七税一,已经下调,可盐商还是不满意,可如果按照他们的要求,实行十五税一,朝廷的收入要减少至少两百亿钱。”
柳寒摇摇头:“最少三百亿钱,你不能只看扬州一地,还有河东、青州、蜀州,这些地区也得照此办理,不过呢,咱们也商量过,朝廷可以让一步,改为八税一,或者十税一,让句誕与他们商量,这没什么好气的。”
“最关键的不是税收,”薛泌苦笑下,关于税收,柳寒在制定计划时便与他商议过,对于这点,薛泌是最喜欢的,柳寒与他的其他幕僚不同,那些家伙喜欢卖关子,柳寒与他讨论都将事情说透,比如降税,为什么要降税,现在面临的问题是什么,会有什么好处,说得清清楚楚,与柳寒讨论后,薛泌觉着自己对大晋的盐政也算半个专家了。
“句誕和顾玮在奏疏中说,因为无人投标,所以他们决定指定两个商家,一个叫和顺盐号,另一个叫昌裕盐号,规定扬州的盐都归他们生产买卖。”
柳寒听到这里便知道出问题,这严重违背了他们的初衷,这两个商号,甚至不用想便知道,肯定与扬州门阀有关,很可能便是扬州门阀的白手套。
“他们怎么敢?!”柳寒惊讶之极的叫道,薛泌苦笑下:“所以,皇上震怒!”
“当初咱们决定改盐政的目的是从门阀世家手中夺取盐户,同时打击私盐,以达到增加朝廷税收的目的,”柳寒说着,薛泌频频点头:“可句誕和顾玮这样做,显然违背了当初的目的,这两家多半与扬州门阀世家有关,如果照此执行,在最初一两年内,朝廷税收收入可能上涨,可过不了几年,又会回到从前,甚至还不如,他们这是要做什么?!难怪皇上震怒!”
“是啊,他们在奏疏里说,扬州盐号甚多,但多徘徊观望,踌躇不前,以至流标。”薛泌边说边摇头。
“我看这背后有人主使,”柳寒心里忽想起一事,薛泌察觉,目光询问的看着他,柳寒思索着说:“应该提醒句誕顾玮,扬州盐田决不可落入门阀世家手中,若是如此,恐反成为他们要挟朝廷的工具,以至后患无穷。”
薛泌沉重的点点头,这个情况,朝廷已经料到,所以,句誕顾玮行前,朝廷才一再交代,让他们到扬州后,一定要小心。
“嗯,建议给他们来个釜底抽薪,”柳寒语气肯定:“告诉他们,先加强私盐打击,然后联络淮扬会,打破当地门阀的封锁。”
薛泌点点头,试探着问:“你说,我要不要去扬州?”
柳寒愣了下,疑惑的看着薛泌,薛泌的神情很诚恳,柳寒明白了,想了想说:“现在还不是时候,句誕和顾玮还没犯大错,或者说错误还不明显,特别是顾玮,他是潘链的人,潘链肯定要维护他,皇帝现在也没办法,先看看吧,不着急。”
薛泌想了想点点头,端起酒杯喝起来。
俩人又说了会话,柳寒心里有事,也没多待,吃过饭便告辞要走,薛泌将他送出门,回到后院书房,罗师爷在院里树影下静静的等着他。
薛泌什么都没说,进屋后便将将刚签的文件交给他,吩咐他收起来。罗师爷就着灯光仔细看了一遍,抬头问:“公子真要插手这团浑水?”
薛泌点点头:“这笔钱不算多,不过,柳寒这人不错,再说了,我不出什么力,他其实也不需要我出什么力,王家许家这次恐怕要碰上硬手了,其实,要不是王家许家采取突袭,他恐怕已经和萧雨联手。你恐怕不知道,他可是宗师级高手。”
罗师爷皱眉摇头:“风雨楼已经倒了,柳寒就算本事再大,也是孤掌难鸣,公子这个时候插手进去,一定要小心。”
薛泌也微微皱眉:“这事问题不大,我们不会直接出人,柳寒主要担心他们借用朝廷的力量,再说了,宫里都插手了,到时候我只要说句话便行了,此事就这样定了。”
罗师爷听到宫里都插手了,心里暗暗一惊,略微沉凝便说:“既然宫里插手,那风险也不大,不过,此事还有待证实。”
“柳寒不会在这个时候骗我,他给我半成份子,其实就是想在朝廷找个靠山,他出这点份子,就没希望我出手直接与他们对抗,所以,这事不会假。”薛泌神态轻松,这半成份子很轻松,几乎没有任何风险。
罗师爷想了想点头承认薛泌说得不错,半成份子就想薛家出手,那是太瞧不起薛家了,柳寒不会作此妄想。
“你说我要不要去扬州?”薛泌忽然又开口问道,罗师爷闻言微怔了,略微想了下才说:“盐政改制,是公子向皇上提议的,此事必须成功,若失败了,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