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有了提防,柳寒便不想再谈这个话题,他冲端木正笑了笑说:“今儿不是诗会吗,怎么说起修道来了,说诗我还可以胡诌几句,这要说道,我可算个白痴。”
“白痴倒不至于,”秋戈端着酒回去,端木正看看无明,无明又歪倒着了,只好过去和秋戈坐在一起,秋戈接着说:“不过,今儿倒是诗会,柳兄已经作了一首,端木兄,该你的大作了。”
端木正也不推辞,他笑了下说:“今晚柳兄当为魁首,柳兄,此诗可有名?”
柳寒正对着酒壶吹呢,沉凝下答道:“就叫将进酒吧。”
“将进酒,好名!”端木正微微点头,稍稍沉凝吟道:“倦绣佳人清歌长,花舫酒酣唤茶汤。窗明江波似妆镜,舱霭檀云品御香。琥珀杯倾荷露滑,玻璃槛纳柳风凉。水亭处处齐纨动,帘卷朱楼罢晚妆。”
“好诗!好诗!”柳寒鼓掌赞叹:“不愧是名满凉州的端木正。”
秋戈摇头晃脑的说:“诗是好诗,惜乎过于端正,就像你这个人,端端正正,找不到瑕疵。”
“秋兄所评中肯。”雨庵点头称是,扭头又对柳寒说:“今夜所作,柳兄当为魁首,小弟有个不情之请。”
柳寒饮酒点头,雨庵堆出个笑脸:“不知柳兄还有那些大作,一并作来,也让我们痛快痛快。”
端木正心里一笑,这雨庵依旧拐着弯在质疑,这意思依旧是,有本事你再作一首,要不然这诗根本就不是你写的,就是买的。
柳寒既然存了以诗敲开门阀大门的意图,也不拒绝,慨然点头,一壶酒灌下,抹去唇边酒迹,说道:“此次回凉州,九死一生,要不是秋少将军搭救,恐怕就死在马贼手上,心中有所感,写了首诗,雨庵公子既然相问,我就不吝丑陋,请诸位品鉴。”
说完之后不待众人表示,便开口吟道:“商车欲归边,驼铃过居延。征蓬出晋塞,归雁入胡天。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萧关逢黑骑,都护在燕然。”
吟罢舱内一遍寂静,端木正目露奇光,他完全没想到,柳寒居然又写出这样一首情文并茂的好诗,不由对柳寒另眼相看,隐隐开始自己对柳寒的判断有些怀疑。
秋戈若有所思,嘴里喃喃念叨:“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妙,妙,绝妙,太绝了,凭这两句,柳兄当在当今诗坛有一席之地。雨庵兄,这下该甘拜下风了吧。”
雨庵神情尴尬,枉自强辩道:“归雁入胡天,这不通啊,不是商车归边吗,怎么又出晋塞了?这不通,这不通。”
“这出晋塞是指秋少将军,想着秋少将军在春天时率黑骑出塞征讨胡族,要不然,我也不可能在路上遇上秋少将军,我和商队的众伙计恐怕也就难逃马贼的屠戮。”柳寒解释道。
“哦,这是怎么回事?”雨庵有些惊讶的问道,在场中人只有端木正和秋戈知道柳寒商队在路上发生的事情,柳寒便只好解释了一遍,雨庵听后略微点头:“原来如此。”
“咱们大晋有黑骑,有秋大将军秋少将军,实乃我大晋之福,凉州百姓之福。”柳寒恰到好处的恭维道。
“这是皇上知人善任,”端木正正色道,秋戈同样微微摇头:“柳兄这就知其一不知其二了,我对军政不甚了了,可记得家父曾说,凉州安危,一半赖陛下和朝中大臣支持,另一半赖凉州士绅支持,二者缺一不可。”
柳寒心底一笑,面上却很诚恳的点头称是:“秋少说得对,咱们大晋地广人多,物产丰饶,只要咱们上下一心,胡族绝不敢踏进萧关一步。”
这话没人反对,全都点头称是,柳寒心里却并非如此,虽然没见过秋云,可从这番话中便知,这是个懂得藏拙的人,无论人前人后,都不会落下把柄。
大晋物产丰饶不假,可物产如此丰饶,依旧需要懂兵的统帅,不说前朝,就说几十年前,鲜卑人叛乱,朝廷屡战屡败,从凉州到幽州,整个北疆战火连天,大晋连战连败,最终皇帝用秋云方回段昌等为统帅,这才将局势逐步稳定下来,而后秋云在凉州,方回在并州,连场大战,特别是方回在并州雁门关大战中消灭鲜卑五万大军,一举扭转战争形势,而后秋云骑兵出塞,重创西部鲜卑主力,整个战争形势才倒向大晋。自此之后,四大总督统领大晋精兵驻守边塞,边塞有了十来年的安稳。
在四大总督中,凉州总督护羌大将军秋云的声望最高,秋云文武双全,待人谦逊,而其他三大总督,方回性格暴烈,段昌出身平民,张平傲慢,所以数年以前,有朝臣上书,请皇帝召回秋云,出任大都督或宰相,皇帝下旨征求秋云意见,秋云上书力辞,表示愿为大晋世守西凉,此举又为秋云博得巨大声望。
有声望,有凉州以及周边胡人的拥戴,皇帝岂能不忌惮?秋云心里能不害怕?王翦求财,萧何自污,秋云没有这方面的想法?柳寒不信。
“无聪道兄,听闻大将军这次返朝后就不回来了,陛下将委以重任,是这样吗?”雨庵忽然开口问道。
秋戈摇头答道:“我那知道,家父从来不与我说这些,要问这个,还不如问端木兄,他知道得比我多。”
端木正苦笑下,秋戈说得不错,秋云从来不与他谈这些,在秋云的子女中,秋戈是受斥责最多的一个儿子,每过几天便要被斥责一次,导致秋戈现在能不见父亲便不见,而且他也不关心这些事,整天游山玩水,与人空谈玄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