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嘉和二十四年农历二月初八
正月十五过后朝堂重开,一时各处积压事宜都需赶在这春前开始办起,南荣瑞新官上任各处的人事要熟悉,日日寅时便已经随父离府。
安定王爷也在河图完成后着礼部编纂前朝史册正式开笔,每日泡在翰林院出不来,同时一直闲置的七皇子接了运送两江修坝官银,已与十日前离京。
老夫人惯例在正月末离了王府去念慈庵修养,也已经在三日前启程,一时热闹了几月的振国王府便冷清下来。
云织却在这空挡病了。
病的不突然也不严重,只是严寒一冬,多次受凉,那早年的旧疾就发作了腰腿痛楚下不了床,因此索性闭门养病,不再见客。
“病了?”
舞坊正在跳舞的锦儿旋转着缓缓停下,接过紫萱的绢帕擦拭额角的汗珠冷笑起来:
“只怕不是病了是怕了,这个贱人,知晓无人能护着她索性躲起来,原也就这点本事罢了。”
紫萱本想劝她不要再惹事端,看她那艳丽的眉眼显露的恶毒却闭上了嘴巴。
南荣锦儿倒没想立刻就怎么样,上次她私自联系刺客惹的母亲不悦,父王如今还在调查这件事她如何还敢妄动,但惩治不了那个贱人也得提防她,微微冷笑吩咐紫萱:
“去,给我查查她是真病假病,注意着她最近都在干什么,有什么就时时回禀我。”
紫萱有些诧异她今日的好说话,却也没有多问应了声是退了出去。
紫萱早先便买通了留霞园的外院嬷嬷,原不过是问问云织十分真病了,没想到还真问出了问题。
“您问老奴还真是问对了,近日老奴时时都在小姐门外打扫,每日都闻见里面传出那腥苦的药味,那窗外的药渣子更是倒了一罐又一罐堆成小山,也没见小姐出来过,看样子像是病的不轻呢。”
“不是只是腰痛复发么?怎么如此严重?”
紫萱挑眉,难道不是小姐说的怕了躲起来了?真的病了?
那张嬷嬷满目担忧压低声音继续道:
“可不是病的严重么,前日里还见从屋子里端出血巾血水,不晓得怎么弄得,吓人的紧。”
紫萱一听更是惊诧了,眼珠一转笑着塞进那嬷嬷手里一锭银子:
“嬷嬷,你明日包些药渣子与我,可好?”
那老嬷嬷摸着那硬硬的银裸子,老脸笑成了花:
“哎,这有何难,姑娘明日来取就是。”
紫萱笑着应了,看着她回去才匆匆回去将这个事情告诉锦儿,没想到南荣锦儿听了哈哈笑了出来:
“报应呀,这个贱人,果然与她那娘一样是个短命鬼。”
紫萱低着头也不回应,南荣锦儿却阴狠狠地冷笑:
“我倒忘了,她自小就是个病秧子身子,你可知当年她那亲娘是怎么死的?”
“这……奴婢不知晓。”
紫萱是记得那时候那个大夫人的,是个病弱不爱出门的,却待人极为和善的美丽女子,那时候她还在下人院子受训练,见过一次。后来却是死了。
“是得痨病死的,吐出一大口一大口的血,活活咳死……”
南荣锦儿眯着眼,仿若回忆起什么,眼神里有厌恶和恶毒,随后却又想起什么摆摆手:
“给我确定她十分真的得了痨病,一旦是真的……就有机会将她赶出府去了!”
(二)
第二日紫萱将那药渣子拿到了手里让人去验了,却发现那并非是治咳喘的,而是……
她满心慌乱地回到甸芳阁,满脑子都在犹豫是否要将这结果交给小姐,南荣锦儿就正要起身:
“我要起身。”
与她同伺候锦儿的蓝云看着她苍白脸傻站着的表情冷哼一声弓着腰进去伺候了。直至南荣锦儿似是不满地喊她:
“紫萱?”
她才猛地回神弓着腰掀开里屋的帘子进去了:
“小姐,奴婢在这。”
蓝云不甘地将手中的衣裳递给她,却还是站到一旁,谁知南荣锦儿却皱着眉看了她一眼:
“你出去吧,这有紫萱就好。”
她终是愤愤瞪了一眼紫萱,抬步走出去了。
紫萱戒备地看着蓝云走远,仔细地检查了门窗才走进屋里对着锦儿掏出怀里的东西:
“小姐,您让查的事有眉目了。”
锦儿看她一副紧张模样,不由心中抱了希望,打开那锦帕却是一堆药渣子,不由微微皱眉:
“这是什么?”
紫萱压低了声音,凑到她耳边低语,锦儿瞳孔剧缩,随后狂喜,抓住紫萱的手定定地看着她:
“你可确定?”
紫萱心中害怕,但见小姐的神情也只能咬牙点头:
“奴婢确定。”
南荣锦儿将那锦帕又仔细包好,微微露出一个阴冷的笑:
“好,这下她可死定了!”
“小姐,万不可擅自行动。您可忘了前几次……”
自知自家小姐冲动脾气,紫萱未防被云织小心提醒倒让南荣锦儿又寻回了一丝理智,却又不愿放过这个机会,斟酌犹豫地敲着桌子:
“你说的不错,南荣云织狡猾,若是再被她……难寻到这样的好机会。”
紫萱见她听了进去,心中也松了下来,压低声音建议道:
“小姐不妨将此事告知大夫人。”
“不行,娘亲不许我与她作对,上次的事她还未原谅我,我若再……”
南荣锦儿想到几次擅自行动被穆程英责罚心中忌惮,紫萱却笑了一声凑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