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嘉和二十三年农历九月二十三
“千丝万缕的伙计送来丝线了。”
翠竹端着托盘入门禀报。
“这么快?”
云织自榻上起身查看那丝线,翠竹自袖中掏出一封信封:
“是今早送来的,丝线我检查过,附和小姐的要求,另外就是还多出了这封信。”
云织接过那封信,打开信封,扫了一眼手却一顿,随后缓缓打开那张“信”。
红杏这才看清那分明不是信,而是一张五千两数额的银票,暗暗吸了一口冷气:
“小姐,这……”
云织轻呼一口气,叠起那张五千两的银票放回信封:
“这个华东歌,是怕我过河拆桥,提醒我他是我的合作者,要我早日送去秘方,也早日向他道谢呢,不过他却选择用送钱的方式来知会我,果然是个有意思的人。”
红杏斟酌着看云织的神情,不晓得她又在想什么,但还是谨慎问道:
“那小姐的意思是?”
云织没有回应,反是淡淡问翠竹:
“这些东西可经过前房管事的手了?”
“没有,是海清丫头直接送过来的。”
翠竹谨慎回答,幸亏这东西没经过前房的手,否则一定不能这么轻易到了小姐手上。
云织眉梢微挑,想起那个海清是谁了:
“那小丫头是铁了心把我当做好人了。”
“小姐本来就是好人。”
红杏不满的道,云织笑笑:
“也罢,难得这府中还有对我忠心的,查查她的底细,没什么问题便要到院子里吧,先……提为二等丫头”
这意思是要招揽那丫头了,翠竹点了点头,欢快的跑出去了。
红杏也很高兴:
“小姐总算也愿意亲近别人了。”
云织似笑非笑坐下:
“是啊,小姐我得早日为自己做打算,否则等你嫁出去了我身边没了人伺候,那不是很惨吗。”
“小姐胡说什么?”
红杏一下子脸红了,气恼瞪她一眼:
“奴婢不与你胡说了,苏妈让奴婢去绣房帮两天忙,奴婢先走了。”
而后转身就跑,云织看着她的背影哈哈笑了起来。
等她真的走远才云织的笑声却停了下来,面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她方才不过是试探一下,红杏的表情却真的像动了春心,她不由想起那日下午突然主动找她的南荣瑞贤来所说的话:
“大姐而今是否想到法子对付那淫僧?”
她当时还以为是这人故意试探她,便知装作懵懂无知笑道:
“二弟说什么呢?什么对付淫僧,姐姐我这几日忙着准备法事之事,根本没有力气管别的。”
当时南荣瑞贤却并没有跟她废话,直截了当便道:
“大姐不必与我假装,我知你是厌恶那和尚,也在想办法对付他,我可以帮你,帮你揭穿他的身份。”
云织当时仔细打量他,却见他的目光有几次都闪向为她们添茶的红杏,却也不动声色,还是拒绝了他,之后红杏便十分着急劝她,她才察觉其中不妥,后来便收到华东歌的好消息,说是南荣瑞贤已经不能忍受那些谣言,亲自来盘查那群姑娘了。
而后她们便顺利实施了晚上的计划,南荣瑞贤出面办了那和尚,少了她亲自出面的嫌疑,老夫人很容易就相信了。
(二)
云织叹了一口气,红杏必然是做了什么,但她虽然聪明,毕竟太嫩,欺骗南荣瑞贤也罢了,却还动了心。南荣瑞贤却根本不是个省油的灯,况且他不是忠厚刚直之人,也根本不单纯,相反他比他爹有脑子有心计,性格也fēng_liú,这样的表面君子,其实却很多情又薄情,红杏这样的身份与他不配,而云织也绝不想红杏成为别人的姨娘或者妾,尤其还是南荣家的。
她终究是不放心,出门喊进一个老嬷嬷:
“张嬷嬷。”
张嬷嬷赶紧上前:
“小姐有什么吩咐?”
云织带她入屋,张嬷嬷立刻面色变的严肃,赶紧跟上,而后看着云织坐下又恭顺为她沏茶:
“小姐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吩咐?”
云织仔细观察了她几眼,而后缓缓开口:
“你这几日也去绣房帮红杏的忙,她一个人我有些不放心。”
张嬷嬷自建国陈妈的下场早就明白自家小姐的本事,一直都十分忠心,但云织除了红杏与翠竹两个丫头,不和任何一个下人亲近,她多次献殷勤都无果,现在一听这话立马觉得机会来了,连连点头:
“放心,奴婢一定好好照看红杏。”
云织岂能不知道她的心思,但也不希望她趁机为难红杏,赏给她一袋银裸子嘱咐:
“不可打扰红杏的事,也别多事,只看着她做什么每日禀报我就好。”
张嬷嬷接过那银裸子眉开眼笑连连点头。
夜幕黑沉,院子里的其余下人都睡下了,红杏才终于从绣房出来,今日小姐又派了张嬷嬷过来帮她手,她却莫名觉得张嬷嬷态度十分奇怪,心中不安,便想早日将这批绣活赶完,也好交了苏妈的差,才熬夜到现在。
打了个哈欠,红杏感觉有些疲累,仔细关上绣房的门,便提着灯笼沿着走廊回留霞园,才走到门口,却正见到一道人影从留霞园闪出来,她瞬时警惕,提着灯笼追去:
“站住!”
灯笼却突然灭了,前方的影子完全不见了,今日天黑沉的很,却没有风,她募得一抖停了下来,心中后悔方才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