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嘉和二十四年农历十月二十三
深秋时节,万物渐歇,萧条之感随着那所剩无几的飘零枯叶显得越发浓重,但也正因如此,难得天高云淡,凉爽不寒,正是适合策马出游。云织却在这样的天气下,趴在烧了三个火罐的马车上,裹着厚重皮毛冻得浑身发抖。而这一切却是她自作自受的结果。
红杏看着她脸色苍白甚是心疼,又听外面南荣锦儿和云倾泽几人欢声笑语更是闹心,埋怨道:
“秀为何听那三秀挑唆出去骑马,现在人家个个都无事,就你惹得旧疾复发,自顾受罪。”
不错,今日正是她们随安定王爷早发人马前往桑城祀农节的第三日,王爷奉命早发三日前去安排祀农事宜,七皇子与南荣锦儿那两人也一道随行,几人轻装简行,便于一路游玩,两人年少便更是肆无忌惮,这一路都不得安生,这两日天气不错,他们更是丢了马车,一个赛一个的骑马乱跑,还嘲笑秀娇弱无趣。
秀本也没与她们计较,只是昨日王爷在驿站停留半日的时间,却不知为何突然受了那三秀的挑拨,竟然也同她一道出去赛马,之后回来便引得今日旧疾复发,还偏不肯告诉安定王爷,今早一早就藏在马车里独自受罪,现今马车又颠簸了好半天,便更加痛苦了,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云织咬着牙神情阴郁,却又十分倔强:
“昨日她那般激我,我若还不应战岂不是认输?”
红杏看着她轻叹一口气:
“认输又如何,三秀不过说了句“你不敢”您就被激怒了,您以往可从没这般沉不住气,现在搞得自己这副模样可怎么撑到祀农节上。”
云织抿了抿唇没有反驳红杏的训斥,只因她近日确实焦躁许多,好似从华东歌离开之后,她尤其心急。而这其中却最是受不了南荣锦儿的刺激,不单因为她讨厌她,更因她那一往无前追求云倾城的气势,让她莫名焦躁嫉妒。
但此事她不好与红杏解释,便只低声道:
“此事是我鲁莽了,距离祀农节也还有四日,这几日你为我行针洗浴,三日之后便也差不多了。”
红杏看着她也别无它法,只点了点头:
“也只能这样了,前方该还有一站驿站,我问问王爷是否可以停歇少半时辰,先为您抓一副药来煎一煎。”
云织摇了摇头,正想说不能耽误行程,也不想这件事被云倾城知道,马车却突然颠簸了几下停了下来。
(二)
红杏立刻打开车帘看去,看向赶车的月奴:
“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突然停下了?”
月奴微微转头,哑声道:
“前面有人拦路。”
云织微微皱眉,正要爬过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便见云倾城等人已经打马过来了,云倾泽尤其兴高采烈,看到云织就喊:
“大姐大姐,我们捡到一个姑娘。”
“姑娘?”
云织瞪大眼睛,看向云倾城怀里抱着的人形物体的布袋。对方点点头,将那布袋轻放在车身上,露出了那姑娘的面貌。
“还真的是个姑娘啊……”
云织看着眼前这张高鼻深眼充满异域风情的美貌脸庞,当真相信路上检姑娘这种事真的不是传奇出现的东西。随后募得反应过来,竟然颇为揶揄的看向云倾城道:
“王爷艳福不浅啊,这姑娘当得起倾城倾国四个字。”
锦儿却是一脸鄙夷:
“和你比是漂亮不少,但也就不过如此。”
云倾泽瞪大眼睛道:
“哪里啊,她真的是特别漂亮啊,比你们两个都漂亮。”
锦儿暗暗踹了他一脚,他嘻嘻一笑躲了开了。
云倾城看他们又胡闹,无奈摇头道:
“都莫要玩笑,此女子是异族女子,昏迷在路上必有不同遭遇,我们虽不好见死不救,但也没有留她的道理,春回已经为这姑娘诊治过了,她只是昏迷,一会儿待她苏醒,自是询问她的去处。”
云织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大吴素来排斥异族,尤其西蒙胡人,这女子来历不明谁都不好收留。
便道:
“让她与我同车吧,待她醒来,我通知你们,再给她寻个去处。”
云倾城点点头,其他人也便没有异议。
云倾城又看到她面色十分苍白微微皱眉:
“云织,你神色很是不好,可是身子不舒服?”
云织眼睛看向锦儿,对方看着她目光有些闪烁,却不敢吭声。云织也没心情告她状,只道:
“只是水土不服,没什么,今晚就会入城,我还坚持的住。”
云倾城看着她的笑脸,点了点头没再坚持。红杏与月奴便将那姑娘小心抬进马车。云倾城也没再多停留,带着人又重新上路。
云织低头看着身边昏迷的姑娘,让红杏熄灭了两个暖炉,自己则又多抱了两个手炉。守在她的身边等待她苏醒。
车内空间不大,又放了不少行李,云织身子不爽利身子得舒展开来,加上这个躺着的姑娘,空间便一下有些狭隘,红杏有些困窘,便只好道:
“秀,奴婢去外面与月奴一起赶车,您若是难受便喊我一声。”
云织点了点头,红杏便小心出了车厢。
马车摇椅晃再次走了起来,过了一个多时辰这姑娘都还没有醒来,云织便有些困乏,倚着车厢有些迷迷糊糊。
正在她觉得意识和疼痛都渐渐远离自己的时候,身体却突然一歪被一个重物扑倒在地,后腰生生撞在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