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听了她一个个点名过去的夸赞,心里是受用的,不免又多谢一番二姐儿的谬赞。安若墨听着,脸上笑意更浓,心中却盼着他们听到过会儿自己的话不会当场翻脸打起架来……
“只是不知怎的,这个月……仿佛进益特别少的样子?”安若墨道:“难道咱们的老主顾都不来了么?孙伙计,我记得你家嫂子的爹爹是县城郑四老爷家的管家,郑四老爷正是这个月的寿辰,难不成不用采买?”
那孙伙计是个用来招呼客人的,说得明白些便是专职销售的。业绩不好,他这做销售的自然坐蜡,忙申辩道:“那是因了先前瑞祥号那帮孙子玩命儿降价,郑四老爷家里头那阵子采买了不少绸缎,因而这个生辰便不必再行采购,只来取了两匹合色缎子,给添个彩头便罢。”
“合色缎子?”安若墨道:“怎的……”
她拿起账簿,慢慢翻着。那合色缎子在账簿里倒是有记载的,可账簿里没有记载的东西更多。看着她慢吞吞地翻阅,孙伙计是没了牵连,自然不紧张,但那韩掌柜的脸色却微微变了。
“哦,在这里呢。”安若墨翻了许久,抬头一笑,正瞟了韩掌柜一眼,而韩掌柜无由打了个哆嗦。
“合色缎子两匹,天香纱四匹,莲纹走兔绸六匹……”她索性将账簿念完了一遍,一边念一边打量下头的人:“咱们这个月便只做了这些生意?实在是少的不像话呀。”
那孙伙计身子一震,抬起头,像是要说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只是眼神一霎瞟向韩掌柜,已然是无声胜有声的指控了。
而赵伙计虽然不曾抬头,眉尖也微微蹙起,显然是有些错愕。蔡伙计更是大皱眉头,就怕她注意不到自己的异样一般。
“这么的吧。”安若墨也还是当做了没看到,悠然道:“我前几天听我大姐姐的婆家,哦,就是临县周家,他们要办一批绸货,日子大概就是这几天了——他们来取货了没有?这买卖也可以记进去,我记得大姐姐说,要贡缎四十匹湘绫十五匹呢,不是个小数!到时候人来了取了货,银钱便直接拿给我吧,家里头要寻访郎中给爹瞧病呢,钱钞也花得快……”
她这话原本没什么毛病,可听在韩掌柜耳朵里却不免有些心惊。当他自己贪占的东西被人“不巧”提到,而数目品目刚好对得上之时,便是他心理防线再坚固,也多少会有些恍惚。
安若墨又笑了,这一回笑得很有些知道什么的意味。
“对了,韩掌柜,还有一件事——周家是我们的亲家,这价款上头……”
不待她话说完,韩掌柜便汗涔涔地应了:“是,这我知道,二姐儿放心,价款上定不能叫人挑出错来……”
“货也得是好货!那周家是为官的,咱们得用心看待着。”安若墨特意多啰嗦一句,之后方端了一边的茶盏,抿了一口茶:“对了,今儿个请诸位来,是想问问这铺子经营的事情的。我一个女孩儿家,总不能天天抛头露面呀。这经营辛苦,说不得只能诸位承担了!”
三名不知所以的伙计连带惊魂稍安的韩掌柜都应了声,安若墨又道:“无功不受禄,我这也不好苛待了诸位——这么的吧,今后开始,各位的月钱,便按着咱们的进益来。铺子做了多少钱的买卖,扣除了本钱之后的进益,我只要四成。剩下的,二成是韩掌柜的,孙伙计赵伙计与蔡伙计,三人各得一成。最后那一成便先放在我这里,谁介绍来了本月最大的主顾,便奖励给谁。这样如何?”
“这……”数人都愣了,显然没有想到姐儿会拿出这么个法子来。
“今后每个月到了发月钱的日子,各位便关上一天的张,咱们将这个月的进益算一算,理一理,大家心里头都清楚,这样才好。”安若墨笑吟吟道:“至于先前固定的月钱,便不发了。诸位若有心将买卖做好了,总是能赚的更多的。咱们先前每个月的进益若是这样分,各位的月钱可是比原先高出数倍了!”
几名伙计相视,个个都觉得欢欣鼓舞。做买卖的,可不就图个钱么?老爷一病倒,姐儿便提出了这样的法子,给他们涨了工钱,这是好事儿啊!
只有韩掌柜面上的笑容僵僵的,尤其是听着安若墨又道:“可惜这个月统共只赚了一两三钱银子……罢了,我要拿那周家一批货的银钱,便不与各位争利了。这银子四位且分吧……”
一两三钱四个人分,这月钱实在是低的吓人!绸货的利润原本不低,各个商铺的大伙计们也多半是能时不时吃上肉的小白领阶层,可这一两三钱四人分,这个月他们怎么过日子啊?算下来一人三钱银子……养家?这也就只能养活自己吧!
于是,几个伙计登时急了。可急也不能对着好心的姐儿急——按照安家绸货铺正常的营业额,对照姐儿的法子,他们每个人都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