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安若墨,在被安若香和唐书珍两个人盯着看的时候,终于回了神,瞥了目下剑拔弩张的自家祖母和唐夫人,却是向安若香开言了:“三妹妹也别哭……事儿又不是全然不能转圜,闹得这么僵做什么呢?”
“由得你……”周氏原本想训安若墨,只是话出口一半儿,想到这孙女对儿子的买卖有多重要,又将呵斥的话给咽了回去,转而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想,青云观修道之地,原本也不会是天天坑害良家女孩儿的虎狼之所。唐家夫人,也不会是见着一个年轻女孩儿就想坏了一个的缺德之人。”安若墨极损:“便是按祖母说的,告到官府,弄出人命来,也无助风化,对旁人家的女娃儿们更是没什么好处。而咱们家里头,真把这事儿捅出去了……左右当下只有三家人,咱们说清楚了,这事儿谁也不许往外头传半句,不就是了么?”
“这法子好。”却是那观主,此刻也顾不得先前安若墨一通夹枪带棒将她逼入死路现下又来装好人的无耻了,她一个出家的女冠,真要是将这事儿闹出来,家里人肯定不会从牢里头捞她,说不定唐家为了灭口还要祸害她。能不出事,自然是上上大吉:“贫道是定然一个字都不往外说的……”
“你凭什么答应?”却是蒋氏怒了:“都怨你做出的肮脏事儿!不过,事已至此,正如安二姐所言,多争无益。便这么揭过去了吧。我家待得安三姐及笄便迎她过门做正室……”
“哼……”周老太太冷哼一声:“你们唐家若是再敢生这样的鬼主意算计我安家,休怪老婆子不客气。咱们官府里可有的好说!”
那唐蒋氏满口子答应,安若墨却看着她分明有几分不以为意——是啊,唐家隔个一两年再算计安家,今日的证据都消失了,安家便是怒极了又能如何?这唐夫人如今打了这样主意,今后等到有了时机再作弄安家,也正是人之常情的打算了。
于是,安若墨轻轻咳了一声,道:“唐夫人好性子,今后想必能守诺……不过,真要是两家做买卖又或者儿女往来的时候生了误会,还盼望唐夫人来知会一声,免得叫老太太动了气,真要去对簿公堂呢……那对唐家可没什么好处啊,唐夫人也知晓,安家从前是读书的,儿女亲家也从不曾有过商贾之人,反倒颇多为官坐堂的……”
唐蒋氏忍得嘴唇都快咬破了,她原本是看不上安家的,却没想到今日还要被安家的晚辈给鄙视!这一家子的家主都弃学从商了,怎么姐儿还当自己是书香门第人家,口口声声鄙视她家是做买卖的呢?
真是猪嫌鸦黑!她恨恨,却也无奈。安若墨说的话,她一时无法验证,却也不敢不信。安家从前确实是耕读传家的,直到这安若墨的爹被窑姐儿迷昏了头差点和家里头决裂才做起了买卖,还养下了今后要嫁给她宝贝哥儿的那个庶女,可他们安家的儿女亲家还真都是读书人啊。
是读书人,便有可能做官,安家若果然如这讨厌的嫡女吹嘘的一般,有个做大官的亲眷,他们还真招惹不起。
唐家是有钱,对付一般的小门小户,一点儿不怕上公堂。可他们到底只是商人,碰上家里有权的,只能认栽。更何况安家这老太太脑袋也不知是太清醒还是太不清醒,一副要拉着她唐家玉石俱焚的模样,唐蒋氏可不愿意跟她同归于尽了,她是富人家的夫人,她好日子还没过够呢!
唐蒋氏硬撑着答应了,三边又说了些夹枪带棒的话,但事儿总算是办结了,于是各往各自处所返。周老太太对庶孙女所为深感耻辱,一路上青着脸一句话也不说,安若墨也不说话,接着做她的裙腰,安若香又哪敢吭声?一心只想着回去如何敷衍父亲罢了。
而那观主师徒两个闹了个没脸,灰溜溜将那些糕饼茶水处置了,将榻上卧具拾掇了,也便罢了。
却是唐蒋氏忙,据闻那一日母子两个回了锦西县唐家购置的宅子,便关了门一通闹。三日之后,却是叫人带了些金银细软到了安家,说是赠给三姐儿的私礼。
那一日安若墨不在,她去了周七姐家串门子,周七姐正在讲笑话,眉飞色舞仿佛她亲眼目睹了一切:“也是那唐家好笑哩,竟和我小叔叔打听和你家是亲眷不是。我叔叔一口承当了,他家那管家,啧啧啧,脸色都同猪肝儿一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