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无法留下,所有能用来干预乡下大宅事态发展的办法也都用了,那么多停留也便没有好处。
本着这样简单质朴的念头,安若墨便催着那小厮一大早起来赶骡车,好提早到县城里头去。
但她所不曾想到的是,好运气并不一定会一直笼罩她——那小厮把骡车打得飞快,前半程顺利无比,可正在离出发地和目的地都一般遥远的地方,一条把骡子拴在车上的皮绳断了……
这皮绳断了原本是个多么容易解决的问题,只要再绑个结就能搞定了。可谁曾想,那小厮打了结后多长了个心眼,扯了皮绳一把,以确定这结扣能吃住一架骡车并一个姐儿同一个丫头的重量……
于是那皮绳从另一个地方断开了。
安若墨看着小厮恭敬地呈入车厢的皮绳遗体,心情格外沉郁——跑得再快有什么用啊!为什么不提早检查一下这绳子朽坏了没有呢?这时间,这地方,一个路过的人都没有,想找人去报讯都不行啊!
他们这一行三个人,按理说是可以派一个人狂奔去县城里报信,换一截皮绳回来救命的。可谁去合适呢?她是做姐儿的,没有叫她跑腿的道理,那小厮是三人中唯一的男人,他走了留下两个弱质女流在官道上,显然也不合适。至于那丫头……你让姐儿和小厮在一起呆几个时辰,这特么算是什么事儿啊?
总之,谁都走不了。三个人就这么在官道上,傻戳着等有也许会出现的路人行行好帮帮忙……
安若墨和丫头秀芝还好,躲在车里头晒不着吹不着。那小厮一个人坐在外头,感受春日暖暖的阳光一点点洒在面庞上的温柔,连个说话吹牛的人都没有,生命简直孤寂了。
唯一自在逍遥的是那匹骡子,它已经欢快地晃下路基去啃草了。
而大路的这一头和那一头同样安静至极,全然没有半分有人将路过的痕迹。
这样令人烦闷的寂静持续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些,因此,当马蹄声传来之时,安若墨几乎以为自己是幻听了。可紧接着,外头便传出了她家小厮的声音:“二姐儿!有人来了!”
“求救!快点儿!”安若墨从车厢里麻溜地滚了起来:“不过千万莫说车里头还有人啊!”
小厮一怔,方答应了。安若墨就怕他嘴一漏把车上还有两个女孩子的事儿说出去——男子乘马,女人坐车,来的那一行人只闻马蹄不闻车声,想来全是男人。即便他们都不是坏人,可实在不容掉以轻心,对方实力太强,他们说话便还是小心为上的。
惟愿对方来人既不要是歹人,也不要是赶时间的官差!
安若墨和秀芝躲在车里,静静等着对方靠近。可还没听到自家小厮开言求恳,一个声音便响了起来:“这位小兄弟,你……这是怎的了?”
这声音听着很是男神音啊!安若墨精神一振,虽然深深知晓好声音不代表好人,但声音好听的坏人总也胜过声音难听的坏人不是?
当然,最好不要是坏人。
“我家这拴骡子的皮绳坏了,彻底朽了……”小厮的声音带着哭腔,倒未必是装的——换了谁在外头等了俩时辰才盼来个救星能不哭啊:“这下走不了了,退也退不回去,往前也……”
“哦?”那人道:“小兄弟要往什么地方去?可也是去锦西县城?”
“正是锦西县城!”小厮忙道:“小的是开绸缎铺子安二老爷家的来喜,大爷要是顺路,帮带个口信儿,小的家老爷定有回报的!”
“安……安二老爷?”那外头的人却是微一迟疑,道:“车里头有什么贵重东西没有?若是没有,小哥不妨与咱们一同去。我们这是要去见亲眷的,却不方便一到了城里头便去旁人家里。”
“这……”那小厮却是迟疑了。这话当真不好答。若说没有贵重东西,他理所当然就要跟着这一行人走了。若说有,仿佛也不大方便。
却是这迟疑的片刻叫人家看出了端倪,来人道:“既然小哥迟疑,想来便是有些不便利了。也罢,咱们顺手去安家送个信,算是结了善缘也好!小哥稍候,勿要着急。”
这真是极好的一个台阶啊。听闻外头的马蹄声远去,安若墨才算是放下了心。
可她还没来得及同秀芝说话呢,那远去的一行人又飞快折了回来。说话的仍然是那个男神音:“小哥,你们用来挽骡子的绳子有多长?你看这一段够用不够?”
绳子?安若墨一怔,恍然大悟——让他们在这里等几个时辰,也无非就是等一段绳子罢了。若是来人有空余的绳索,借给他们挽了牲口,岂不是省下了来回折腾的时间?这倒是很好,只可惜她身为女孩子,不大方便抛头露面致谢……
小厮却是机灵,接了绳子,比划一番便忙忙道谢,声音喜不自胜。那一行人要走,他方叫道:“敢问爷如何称呼?若是要谢您,该去谁家府邸?”
“一段绳子,道什么谢。”一声脆响的鞭声合着这一句话落下,这一回,他们是真走了。小厮抓骡子套车折腾了小半个时辰后,安若墨也总算可以向前挪动了。
这耽搁了近三个时辰之后,他们到得锦西县城门口已然是天色向晚。看守城门的士兵正要关门,小厮一激动,甩起鞭子便打着骡子狂奔……
这一下,另外一边的挽绳断了。
安若墨一头撞在了车框子上,疼得泪花儿打转转,心里头恨得要命——这谁管骡车的啊?皮绳都朽成这样也不换,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