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计较间,车已经驶达目的地。
寺宇不大,建筑古朴,法相庄严,香火一直旺盛。此时香客已陆续来临,幸好人数不算太多。冯简在近处泊车,和宛云并肩走入。
冯简向来对宗教这种东西兴趣缺缺。所谓穷烧香,富拜佛。冯简的个性是连烧香都不肯,因此冷眼旁观宛云在前面虔诚的下跪,敬香,他只敷衍地跟着做,也算不失礼。随后两人再往菩提树上栓祈福的红绳和锁链。
宛云再提醒道:“待会结束,我们还要去捐德。”
冯简愣了会才反应过来是说要捐香火钱的意思,不由斟酌道:“一般行情是捐多少?”
宛云看了他眼:“佛祖慈悲,向来怜悯众生,信徒诚意供奉。捐微薄钱财本是表达末微心意,你对佛祖心诚多少,便捐多少。并不特别注重数量。”
冯简嗤之以鼻:“那我索性把自己卡号留下,佛祖愿意怜悯我多少,便划走我多少钱。”
宛云微笑看着他:“你不信这些?”
冯简自觉有些过分,沉默不语。
但等等打开功德本,冯简不由瞳孔收缩,沉默地注视着里面捐赠的数额。早知如此……当初贫穷时应该选择做和尚。这个职业的前途似乎甚磊落,上可以起义当皇帝,下可以赚香火钱。
冯简把那貌不惊人但实则内涵丰富的功德本往前翻了三页,再往后翻了七八页,找到了捐赠最少的数量,又再那个数量上打了个五折,内心沉痛地写下自己和宛云的名字。
善主名后还有祈愿的空格,冯简沉吟片刻,写下心愿:心想事成。
冯简的一手字没特意练过,但很洒脱好看,在那些歪瓜裂枣的字中更拔萃。他欣赏片刻,刚自得的收了笔,听到身后宛云轻声道:“小师傅,我想请问这签是什么意思?”
宛云正帮两人的婚姻前景求签,冯简缓慢踱步走过去她身后,不经意地瞥了一眼那签文,微微挑眉……下下签啊。他暗中摇头。何泷嘱咐过把签文带回去的,抽了这种签,不知宛云该怎么向她妈交代。
此刻解签房中只有一名小和尚守着,他接过竹签,脸色也变了变,期期艾艾地说:“施主,这是……”迟疑道,“您需要解签?”
宛云明澈的眼睛望定了他,也不知在思索什么,随后她轻轻闭上眼睛,极长的眼睫毛落在脸上,似是疲倦,再低声念道:“菩萨作是观已,自念我当为众生说如斯法,是即真实慈也。行寂灭慈,无所生故;行不热慈,无烦恼故;行等之慈,等三世故;行无诤慈,无所起故;行不二慈,内外不合故;行不坏慈,毕竟尽故;行坚固慈,心无毁故;行清净慈,诸法性净故;行无边慈,如虚空故;行阿罗汉慈,破结贼故;行菩萨慈,安众生故;行如来慈,得如相故;行佛之慈,觉众生故;行自然慈,无因得故;行菩提慈,等一味故;行无等慈,断诸爱故;行大悲慈,导以大乘故;行无厌慈,观空无我故;行法施慈,无遗惜故;行持戒慈,化毁禁故;行忍辱慈,护彼我故;行精进慈,荷负众生故;行禅定慈,不受味故;行智慧慈,无不知时故;行方便慈,一切示现故;行无隐慈,直心清净故;行深心慈,无杂行故;行无诳慈,不虚假故;行安乐慈,令得佛乐故。菩萨之慈,为若此也。”
小和尚击节赞叹道:“施主熟知佛理,想必心胸开荤,便知所谓命运之事——”
宛云扬起手把签精准丢到竹签桶里,淡淡说:“这签作废,你再重新给我摇一次。”
小和尚登时愣住,不知眼前面容姣好温婉地女人怎能提出这种非分要求。
他尴尬说:“阿弥陀佛,施主,摇签本是形式,所谓另一种缘分,命中……”
宛云柔声道:“反正这里现在无外人,小师傅请给我行个方便。”
小和尚合掌再要拒绝,却见宛云秀眉微扬:“众生婆娑,命为虚妄。只要我心清明,佛祖在天,自会佑护,此刻抽得上上签,下下签又有何区别?再者因即是果,果即是因,菩萨慈悲,知我难处,又怎会忍心看我被座下这等俗物为难?”
小和尚开始出汗:“您在说什么……不行,师兄嘱咐过我……”
宛云口气依旧平淡温和:“小师傅,你是知客僧是不是……”
冯简一听宛云那种语气,便自觉地守到门口,防止别人走进来看到宛云威胁和尚的一幕。此时,冯简感觉佛祖的大门已经缓缓地对自己终身关闭。
小僧人说话争不过宛云,佛理辩不过宛云,又在宛云过于美丽的相貌前不能犯嗔戒,最后不得不依照宛云的意思行事。但等他摇到第十七次,宛云才终于摇出个上上签,她倒是微微笑了,人家这时已经面无人色。
等她翩然走出来,冯简终于从牙缝里挤出话:“你信佛?”
宛云答:“平日偶读佛经。”
冯简便说:“想必佛祖有你这种信徒会开心无比——”顿了顿,“你有没有考虑过信别的宗教?没有拔舌地狱的那种。”
原本想在寺庙里吃素斋,不料阴霾的天空却落了倾盆的雨。冯简下午还有公事,准备赶着中午回去,所以坚持提早回程。
路上时,他仍然为着方才的事情而讥嘲宛云:“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种大小姐?”
宛云耐心解释:“妈妈之所以要我们拿回签文,是要把它悄悄公布给相熟媒体。你知媒体最爱联想,若是拿个下下签出去,流言猛于虎,那些消息对家族企业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