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逸没有错过这抹略带兴奋的的喜悦,捧着茶盏的手便顿了顿,低垂的眉眼间也有着淡淡的一丝阴鸷。
“皇上,臣想辞官归隐,还请皇上成全。”
轩辕逸捏在茶里的茶盖,“当啷”一声脱手而砸在茶身上,纸一样的瓷沿当即便砸出了一个口子。
轩辕澈低垂的眉眼间便有了一抹浓浓的讥讽的笑意,但在他抬起头时,那抹笑意已然踪影全无,脸上只剩一片真诚的恳请之色。
“来人。”
轩辕逸召了内侍进来,很快便有内侍撤下砸坏的瓷盏,重新沏了茶上来。
轩辕逸这会子也不去端那茶盏了,唇角翘了翘,以一种别有意味的目光看了轩辕澈。
一时间屋子里便静了下来。
屋子里一静,屋外侍候的人便越发的屏声凝气了!
良久。
“你说你要辞官归隐?”
“是的。”
“嗤”一声冷笑。
续而便是一“哗啦”一声。
王安一惊之下,顾不得挨骂的风险,探了脑袋朝里张望。不想,才探了个头,横空里一个东西便兜头兜脑的砸了过来。吓得他连忙缩了脑袋,下一瞬间,地上“啪啦”一声,那刚送进去的茶盏在他脚下四分五裂。
“朕做了什么事让你这样心灰意冷,让你说出这样一番话?”
所谓:匹夫一怒,血溅三尺。天子一怒,天下缟素。
不过眼前的人显然并不惧这天下缟素。
轩辕澈起身撩了衣角,缓缓跪了下去。
“你说话啊,你跪朕做什么?”
“臣弟之伤已不能再为皇上尽忠,天下已定,臣弟想过逍遥自在的日子,请皇兄成全。”轩辕澈微微伏身,磕了一头。
眼前蓦的划过一道明黄的影子,便在轩辕澈以为那脚会踢上自己时,那道明黄最终落向的却是他身后的那把椅子。
“轩辕澈,你是不是要气死朕?”轩辕逸一脚将那把黄花梨木的椅子踢翻,上前一把擎了轩辕澈的胳膊,逼得轩辕澈不得不与他直面相对,这才一咬牙切齿的道:“你让天下人怎么看朕?你让文武百官又如何看朕?”
轩辕澈直视着轩辕逸那与他如出一辙的眸子,眉梢轻挑,“皇兄,臣弟的愿望不及天下人的看法吗?”
轩辕逸怔了怔,“愿望?”
“是的。”轩辕澈淡淡的挑了挑唇角,轻声道:“臣弟一直以来便想看江南的杏花烟雨,塞北的万里冰封,难得臣弟的王妃与臣弟志趣相投。为何皇兄不能成全?”
成全!
轩辕逸看着眼前深遂的像是一湾千年深潭的眸子,如何成全?
他缓缓的松了手,续而手下略一用力,扶起了轩辕澈,“王妃生产在即,你夫妻二人久别,你先回家看过王妃,此事稍后再议。”
“皇兄……”
轩辕逸摆了摆手,示意轩辕澈不必再多说。
轩辕澈顿了顿,续而拱了拱手,转身退了下去。
眼见得轩辕澈消失在殿门之外,轩辕逸缓缓回头,冷冷的道:“出来吧。”
檀木雕花屏风后缓缓走出一人,身姿如松,眉目似江南三月的春水,温润如画。
“儿臣见过父皇。”
轩辕逸摆了摆手,示意轩辕祈不必多礼。
“你刚才也听到了,朕日前嘱咐你的事,如何?”
轩辕祈略一思忖,续而低垂了眉眼,轻声道:“回父皇的话,军中将士人人皆以沂王马首是瞻。”
轩辕逸眉宇间的川字邹得越发的紧了。
“你觉得你六王叔此时请离,是真心还是以此为凭要挟朕?”轩辕逸的目光像鹰一般牢牢的锁住轩辕祈。
那样深沉锐利的目光,便如悬于头顶的刀,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落下来。
轩辕祈却似沉然不觉,略作沉吟后,轻声道:“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眼下都不是让六王叔离开的时候。”
轩辕逸点了点头,“朕的意思也是如此。”
轩辕祈默了一默,轻声道:“六王婶似乎生产在即,父皇何不派了得力的内侍去沂王府表示下父皇的关心。”
轩辕逸蹙了眉头,“你母后不是指了两个嬷嬷去吗?”
“那是母后的,母后又岂能代表父皇的意思?”
轩辕逸稍一沉吟便明白了轩辕祈的意思,脸上绽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你说得有道理。”下一刻,高声道:“王安进来。”
一直小心听着里面动静的王安连忙走了进来。
“你点了几名女官送到沂王府去。”
王安愣了愣,心道,那沂王府不是已经送了两个嬷嬷去了吗?怎的还要派了女官去?
轩辕祈却是忽的挑眼撩了王安一记,往前一步,轻声道:“父皇,便让尚宫局掌司药司的崔女官去吧。”
低垂了眉眼的王安身子蓦然一僵,背心处生起股阴凉。
皇帝略作沉吟,稍倾点头道:“便依太子之言,王安,你即刻去传旨。”
王安略一顿,稍倾却是飞快的应了一声“是”急急的退了下去。
轩辕祈看着王安略显慌乱的步子,眼角绽开一抹冷冷的笑意。
这边厢,王安赶到尚宫局待宫人来报说是崔司药到了时,王安摆了摆手,屋里的人便齐齐退了下去,眼见得屋内只剩一头雾水的崔司药,王安平静的脸便开始抽搐,不多时眼里便流下了两行泪。
“大人,这是怎么了?”
崔司是个年约三旬的长相清秀的中年女子,因着长年与各色药务打交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