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冬雪飘飞,殿内温暖如春,虽是隔着一扇门,可那些冰冷的话语,却毫不留情的溢了出来。
“怎么不可能?我娘说过,这世上最捉摸不透的就是人心了,别看她平日里在皇后娘娘和六公主面前小心谨慎,在夫子们跟前又百般乖巧,可暗里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谁知道?咱们可都被她表现出来的假象给蒙蔽了……”
其中一位小姐悄声说着,白璎珞不用看也知道,她定然是一脸的鄙夷和不屑,而话语中的“她”,自然是不在场的自己。
“不可能吧?我听祖母说,她自小身子就弱不禁风的,长这么大,都没出过几次门,京城里这么多大户人家,虽都知道靖安侯府有位六小姐,可见过的却没几个人呢。更何况,北宁伯世子还是外男,怕是没那么容易瞧见的。”
白璎珞分辨出,这是孙妍彤的声音。
尽管两人如今已经不大说话了,可孙妍彤的这番话,却实打实是在帮白璎珞,白璎珞的心里很感激。
“我看不尽然……”
窦绣巧开口道:“靖安侯袭爵,老侯爷过寿,靖安侯府的热闹,哪一回漏过北宁伯府了?两人见过面,难道还敲锣打鼓的告诉满大街的人去知道不成?那些咱们虽然是不知道的,可如今,白璎珞借着六公主的幌子,已经接近北宁伯世子好多次了,梅苑踏雪赏梅,御花园相伴散步,云柔殿谈笑风生,这一桩桩一件件,可是有目共睹的。”
“就是,北宁伯世子那样的才俊,满京城打着灯笼也难找的,我听说,好多人家都上门去求亲,想要把女儿嫁到北宁伯府去呢,白璎珞虽是侯门小姐,可到底克死了爹娘,一介孤女而已,想要高攀北宁伯世子,真是不自量力……”
几个女孩儿你一言我一语的,将白璎珞说的极为不堪,话里行间,都深信不疑是白璎珞不顾廉耻的勾引了北宁伯世子,为的,就是嫁进北宁伯府做世子妃。
白璎珞站在原地,一双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可还未等她想好要如何应对,大门被一脚踢开,六公主一把拉住白璎珞迈进殿门,面色铁青的冲面前花容失色的几人吼道:“有种就当着面说,人前温婉如花人后搬弄是非,算什么闺门小姐?你们比那街上的长舌妇都还不要脸,真让人觉得恶心……”
六公主这一番话说的有些粗鲁,着实有些失了皇家的体面,可这个当空,哪还有人顾得上寻她的不是,当即,被训斥了的五个女孩儿,都满脸通红,跪倒在地连连磕头请罪。
殿内闹哄哄的一团糟,却一下子寂静下来,再回头去看,墨柘夫子正背着手站在门边,可脸上,却没了往日满是褶皱的笑容。
课程结束,墨柘夫子摆了摆手,挥退了殿内的众人,目光却仍旧专注的看着面前的棋局。
直到殿内再无旁人,墨柘夫子将手里的几枚棋子丢进棋盒,抬眼看着白璎珞慈声问道:“心里可委屈吗?”
本以为墨柘夫子这般年纪,早已不注意这些事了,却不料,原来他早都看在眼中听在耳朵里了。
白璎珞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谣言止于智者,璎珞问心无愧。”
“哈哈……好一个问心无愧,如今看来,倒是老夫我多虑了。”
心情大悦,墨柘夫子捡着棋子,和白璎珞讲了几件自己年轻时遇到的事,背后隐含着的含义,白璎珞也都了然,原本心里充斥着不忿,都被老人的关怀话语所取代。
从芯澜阁出来,西边的天边,还残余着几道淡红色的亮光,眼看,整个天际就要被灰蒙蒙的阴霾所取代。
加快脚下的步伐,白璎珞赶到内宫门处,钻进马车出了宫。
回到靖安侯府,带着流苏往承欢居走,刚进了游廊走了没几步,迎面,便遇上了白璎芸,似是特意来迎自己的。
“白璎珞,你可真不要脸……”
浑然不顾身边还有流苏和喜雁在,白璎芸瞪着白璎珞厉声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