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木却不知道谢先是一番好意,更不知道自己占了便宜,表情怪异的看着他。
“五十部?这么低?”
这部声律启蒙在清朝时销路是非常好,几乎人手一部。五十部哪里够分的?她却忘了现在是北宋,一本刚刚出现的书籍,有人肯替她印就已经烧香拜佛了。
看到安木的表情,知道她在质疑自家不肯替她父亲多印,谢先红着脸道:“小娘子莫误会,书籍卖得广的都是四书五经或是说文解字,买的人多才可以印得广……”话虽没有说下去,安木却听明白了。
谢先担心销量,她却是丝毫不担心,声律启蒙从元朝时出现后就成了儿童启蒙的必备书籍。若是一个人想要吟诗做对,那是必须要将声律从头背到尾,否则的话等你做诗词时却用错了字,那才叫笑话呢。现在人们还醉心于太学体的生僻字词中,非奇典奇辞不用,直到欧阳修创造了通达平易的文风后,北宋的诗词文化才算真正的兴盛起来。
而且这本书由于出现在诗词文化的前面,极有可能会受到那些成年人的青睐,现在毕竟没有专门搜集这种对子的书籍。
于是笑道:“谢郎不用多虑,先严的这本书,以我之见必是能卖得广。若是郎君愿意多印些,想必日后的利润必是可观。”
谢先还真是第一次见到钱不离口的小娘子,而且还是一个六岁的孩子,一下子愣住了!
安木却好像并没有发觉似的,口若悬河的说起声律这本书的好处来。当说到将全书背完之后便可以随便的写诗,谢先的目光突然热切了起来。
“这话,可是克明兄生前所说?”谢先焦急的问道。整个陈州都知道,安举人的学问算是拨尖的,不仅因为他是苦涯先生的亲传弟子。更是因为他所做的明经花团锦簇,知州和通判便曾点名说过此子将来必成大器。
“自然是先严所说!”安木表情非常的严肃。既然已经准备让安举人登上神坛,那就不如让他直接登顶。自己手里还有科举必备书籍,据传说明朝后期东林党人有一大半都是依靠着这本小册子才考中的科举,虽然和宋朝的大环境有一些差异,可是拿出来倒也能震慑世人。
“哎呀,妙哉妙哉!”谢先将身子前倾,目光灼灼的望向安木,“明日我可否派人过来抄录书籍否?”
“其实先严以前倒是写了一些书稿,若是你早些来,只管拿去书稿既可。可惜遭了贼,全被盗了去……”安木以袖掩面,痛哭了起来。
果然,谢先听到留下的有书稿,却被人盗走了后,勃然大怒,“那何贼着实该死……小生听闻安举人生前厚待于他,他却如此忘恩负义,竟做出偷盗主家之事?小娘子莫哭,小生定要将此事传于天下还你一个公道!”
安木听到他这样说吓了一跳,劝阻道:“谢郎万不可如此!先严的书稿并非何老三所盗。”
谢先讶然,道:“坊间传闻乃是你家佃户所盗,怎么……还有蹊跷吗?”
安木为难的低下头,嗫嚅了半天方道:“此间道理不足为外人道也,何老三绝没有偷窃我家书稿……谢郎莫要再问,否则奴奴和大郎就无处容身了……”
谢先见她如此说,眉头挑了挑便不再追问了。
“小生愿出钱加五十本,明日我们写了文书后,一百本的钱先付给小娘子,至于纸墨钱等一概由小生承担!若是再版我们再签订文书,然则我家印刷之时小娘子不可将书稿交于其他书肆,若是违约当受责罚。”
安木见到谢先没有买断她的版权,立刻高兴起来,问道:“即是托付给了你家自然是不会再给第二人,谢郎就放心好了。只是不知道若是开印,由何人做序?”
若说安木来了宋朝谁对她最好,当先数李进一家,其次便是苦涯先生和候押司。候押司是一个吏人,当然不能写序,可是苦涯先生是文学大家,又是安举人的老师,由他来做序那是最合适不过了,这也是安木想报答他的一种方式。
谢先笑而不语,从荷包里拿出一张纸来,递到了安木的面前。
安木怔了一下,只见到上面是一番写好的序,而落款处则是苦涯山人。看到这里,哪里还不明白,谢先就是苦涯先生请来的,极有可能那五十本就是苦涯先生出钱印的。怪不得谢先不买断她的版权,原来是苦涯先生站在前面呢。
“小生亦在弦歌书院读书,与克明乃是同窗……”谢先提到了安举人的名字,声音微有一些嘶哑。
安木将纸放回到桌面上,垂下头默然不语。
又坐了一会,谈妥了合作的细节后,谢先便提出告辞。
“大姐,这一百本书咱就能挣五贯呢!”吕氏等人走后,喜气洋洋的算帐,“要是多印些,就能多买些纸墨给你们写字了。”
“婶婶,这谢郎君是苦涯先生请来的!”安木苦笑道。
吕氏听到安木这句话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苦涯先生请来的?那……那……”安木便点点头。
虽然被盗的东西找回来了,苦涯先生又送过来十贯钱,再加上这些日子那些学子们过来送的,钱应该也不少。可是安木花钱大手大脚,根本就没有节约的观念。保何老三出来时前后就足足花掉五贯,到现在钱箱里也就只剩不到六十贯。照这个速度下去,如果夏收时田地产出不多,她就得卖地卖宅子了。
安木买得是最便宜的印刷用纸,买来是一整幅回来要自己裁开,写上去字就会晕开,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