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璃上到二楼雅座时,一群伙计正围着一张桌子怒目而视,一个穿直裰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愁眉苦脸地劝说客人赶紧付账,要么就喊巡街的衙差过来拉人了。
这位吃白食的客人,一看就象个乞丐,脸色灰败,眉毛胡子白得颜色很纯粹,可惜和他那一头鸡窝似的乱发一个德性,乱糟糟的,身上的衣服也已经脏得看不出来本色了。
可是,第一眼,姜璃就觉得这个赖账的老头儿很亲切,因为他跟自家那个不靠谱的爷爷长得很像!
姜璃的神识透过重重人墙,看到老头儿不管那管事怎么说,就是不吭声,随便从桌上捡起一根鱼刺,老神在在的剔起牙来。
姜璃觉得自己被发现了,当她的神识落到老头儿的身上时,他分明眼皮子微张,眼内精茫让她不敢对视。
果然,她刚刚暗喊糟糕收回神识,便听见老头儿高喊:“行啦行啦,别啰嗦啦,付账的人来啦。”
管事的精神一振,四下里张望,“哪呢哪呢?”
老头儿眯着眼睛,伸手往姜璃的方向一指,便摊在椅子上装死了。
伙计们哗啦让开一条道,管事的便瞧见一个老秀才和一个病书生,背起双手观察一番,侧身指着老头儿问李向:“这是您亲戚?”
李向一鼓腮梆子,想说不是,姜璃偷偷掐了他一把,他便呲着牙点头。疼啊!真人做什么这么用力掐我!难道这个吃白食的乞丐是真人的亲戚?
老头儿似乎知道李向在想什么,突然睁开双眼冲他咧嘴笑,满口的白牙森森地闪着光。吓得李向一噎,被口水呛得使劲咳嗽。等他咳完了,清醒了,才发现管事的和伙计都走光了。连桌子都擦得干干净净了。
一个白净的酗计提着茶壶捏着三个粗瓷茶杯过来,再次擦了擦桌子,给就座的三人各倒一杯茶。. 然后就退后三步站在不远的地方。那样子,是在监视,怕后面这两个读书人也没钱付账跑掉了。
被人鄙视的感觉很不好啊,姜璃甩了一锭银子在桌面上,对伙计说道:“够不够?”
伙计立刻飞扑过来捧了银子往嘴里放,咬了一口后仔细看了看牙印,眉开眼笑了。“够了够了,还能找您二钱银子,您稍等。”
伙计噔噔噔跑下楼了,姜璃看到李向很惊讶的样子,便知刚才老头儿吃的那桌东西可能是上等席面。二十两银子居然差不多花完了。
老头儿伸出一只黑乎乎的爪子要抓茶杯喝茶,姜璃急忙按住他的手腕,把茶水泼掉,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壶灵茶给他倒了一杯,还是热热的冒着水汽。
李向一见,急忙自己动手泼掉茶水,巴巴地送杯子到姜璃面前,表示自己也要喝,姜璃给他倒了小半杯。
老头儿对姜璃凭空变出事物没有一点意外。一口喝掉灵茶,眼睛快速弯了弯,茶杯又伸了过去,还要。
感觉伙计快上来了,姜璃干脆把那壶普通茶水全部蒸发掉,把自己的灵茶倒进去。再收了自己的茶壶,这样就不会引人注目了。
她刚做完这些小动作,老头儿就一把夺过茶壶,就着壶嘴直接灌,把李向看得那个心疼哟~特么的,老子才得了小半杯,你这老头儿却要了整整一壶!太不公平了!
伙计送来找零,问明客人不再要什么吃食,颇为遗憾地走了。
二楼再没其他客人,但姜璃仍是随手一弹,设了个结界,又给老头儿添了一壶灵茶,拱手问道:“在下玄门姜璃,道友贵姓?山门开在哪的?”
这乞丐是仙师?李向神色一凛,心里那点子愤恨消失得无影无踪。
“咱家姓丰,丰收的丰,你喊丰道人就是。”丰道人怕姜璃误会还是怎么的,用手指沾了茶水,在桌子上写下一个龙飞凤舞的丰字。
李向大赞好字,可在姜璃看来,就是几只鸟儿在抢一棵麦穗,看不出哪里美了。
姜璃看不出老头儿的修为,但他分明是有灵根的,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比自己的修为高,称前辈是不会错的。
“丰前辈,您在世俗界混了多久啊?这人间烟火都快把您的皮给熏黑了。”
“哈哈,老道第一次遇见象你这么爽快的,以前还真没人敢我说黑。”丰道人揪着胡子,蛮有兴趣地瞅着姜璃道,“那你又是为什么把脸涂得这么黄啊,象个岔似的,没见过这么不爱惜容貌的女娃娃。”
姜璃扯了扯嘴角,讪讪道:“我这是化妆术,故意抹黄自己,您呢?有什么事情想不通,非要用充满杂质和毒素的凡间吃食来毒害自己?”
李向那个囧啊,敢情我一直在毒害我自己?我倒是想吃您家那种仙物呢,可您又不让!
丰道人也不管手上沾满了油水,直接挠上头顶,满眼困惑地问姜璃:“娃娃,你说,化神二字究竟应该怎么理解呢?”
姜璃心中一惊,这疯道人是在寻求化神契机?我的天爷啊,咱才是叙丹好不,化什么神什么的,咱不懂好不(元婴往上走,就是化神、还虚、渡劫、大乘四境界)。
“说说嘛,说错了我也不怪你。”丰道人可能被这道难题困扰很久了,好不容易看见姜璃顺眼一点,也不管她的境界是在哪里,可怜巴巴的小眼神眨了又眨,可耻地卖萌了。
别说,姜璃还真知道化神的关键之处,她自己修炼的仙生谣是没有瓶颈之说的,但是碧灵空间里有典籍说到这个。她凝视着酷似自家爷爷的丰道人,心底软了一片,决定帮帮他。
“前辈,依晚辈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