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重紫一派天真地歪着头道:“方才娘娘不是还在为我娘亲担心和离之后怎么嫁人吗?若是没恩准我娘亲和离,又为何替我娘亲担心?三娘多谢熙贵妃为我娘亲着想的一番美意。”
“是啊妹妹,方才你说的话怎么这么快就忘了。”唐婉柔不顾熙贵妃难看的脸色,拉起云重紫的手,郑重道:“本宫本不想当着众人的面说你的家事,不过既然熙贵妃主动提起来,你也不能辜负了熙贵妃成全你娘亲的一番美意。本宫身为六宫之主,天下女子的表率,自当为有冤屈的女子鸣不平,即使你娘亲和威信候和离,这天下人也没人会质疑你的嫡出身份。云老夫人这本是你家的事,您不会怨熙贵妃妹妹无端提起吧?”
皇后来了一招四两拨千斤,把所有的事端都算到了熙贵妃头上,即使以后皇上问责,或是前朝有人拿此事说事,也怪不到她头上来。
云老夫人听到起身听命,“此时全凭娘娘做主。”
这个时候什么都不说,只听着才是最正确的选择,而她口中的娘娘既不特指是熙贵妃,也并非皇后,反正也没有她说不的权利,说什么都是错,那可是后宫两位争宠的手段。
高宅大户里的命妇们对她们之间的暗中较劲已经司空见惯,也学会了如何夹缝生存的道理。
唐婉柔笑着拍了拍云重紫的手:“庶女又如何?本宫瞧着你家的三娘子很聪明伶俐,且是我们大元的第一女医士,将来必是富贵荣华的命。本宫瞧着,你们威信候府会出来一位贵人呢。”
这话一说,所有人心里一咯噔,贵人?什么贵人?皇后那意思是想把三娘子许给哪位皇子?还是……
一时间,众人在心里暗暗猜测,云金钰和云秀荷脸上的表情却有不同,云金钰想着难道皇后是想给三娘子赐婚?那最有可能的就是七郡王了,他俩交往密切,如今三娘子又被皇后恩准成为威信候府里的嫡出庶女,说白了还是嫡女的身份,那她……
云金钰的手在袖摆里死死地扣着手心,三娘子回到侯府是大势所趋,但是她想嫁给七郡王,想都别想,她不配,也不许……
她想到了自己的腿,即使没有疤痕,在她用刀子割肉的那刹那,她就已经知道自己嫁给七郡王是没有机会的了,怨只怨上天不公,让她们相遇太晚……可是她得不到的,三娘子更别想得到!
而她身边的云秀荷则是想着,三娘子不管是嫁给谁,只要不是顾哥哥就好,可是又一想,若是嫁给了皇子,那她以后岂不是要向她行礼?于是脸上又流露出和云金钰一样的不甘与愤恨,最好让她嫁给老皇帝,等老皇帝驾崩后,她则要求被殉葬!
死了是最一了白了的事!
皇后让云重紫就坐在自己身边,有宫娥上前回话说皇帝和金国使臣,以及作陪的大人就在太液湖的彼岸,已经开宴,钦赐了几道菜肴过来请各位娘娘和命妇、贵女们品尝。
待宫娥鱼贯而入,丝竹乐轻轻响起,朝夕庭的气氛才稍稍缓和,皇后与几位相熟的夫人说话,又问了问蒋贵嫔最近的身子如何。
蒋贵嫔穿着淡蓝色宫装,锦缎上绣着几朵芍药,雪白的肤色上略施粉黛,但难掩病气,华贵的妆容中带着有一股书卷的气质。
她欲起身回话,又被皇后拦着:“你身子不好,这宫宴其实都不必来的。”
蒋贵嫔乃五皇子之母,身体娇弱气度温和,妃子中位份不高,加上慕君歌又是那副不争气的懦弱样,皇后对她还算和气,只是皇上并不喜。
云重紫听到皇后的话望向蒋贵嫔,她年岁比皇后略小,生的就有一副娇弱柔美,都说病美人说的就是此种摸样,只是她的身子……云重紫挑了挑眼梢,她看着蒋贵嫔比皇后还活得健朗。
蒋贵嫔忽然看过来,两人的目光撞击在空中,相视一笑,便不约而同转过头不看彼此,云重紫想到慕君歌伪装成懦弱的样子,而其母妃如此,其实是宫中生存之道罢了。
皇后又问向熙贵妃:“怎么不见萧淑妃?”
熙贵妃的声音偏大,仗着皇恩有恃无恐道:“她说是病了,我瞧着是心病,既然三娘子在这,等一下不如给萧淑妃看看吧?”
云重紫低下头,皇后嗔道:“竟胡闹,三娘子既没有品阶,也不是宫中女官怎可去给妃子看病。”
熙贵妃嗤笑一声,“那皇后为何把三娘子找来了?我以为皇后是为了太子的病呢。”
“太子的病啊……”提起太子的病,皇后的脸上露出怅然若失的表情。
戳到皇后的痛处熙贵妃又得意起来,又道:“皇后刚才还不是赞三娘子乃大元第一女医士吗?不如就让她进宫当女医官吧。”
“女医官是说封就册封的吗?皇家自有皇家的规矩,三娘子是有本事的,只要她想进宫,就不怕通过医考。”皇后一直有意无意护着云重紫,“更何况心药还需心药医治,等过段时日,萧淑妃想通了就好。”
既然连皇后都提起萧淑妃,底下的人也肆无忌惮地议论起来,虽说那件事被压下来,但还是传进来不少高门大户的后宅,只说是那色胚子投胎的三皇子也不知怎么魔障了,竟然连男人都玩,不仅如此还一夜驭三子,那三子还是亲兄弟,也是家官宦人家,被家人直接告到了御史台,御史大夫直接上奏到了皇帝那……
一直坐在皇后身旁的云重紫几不可见地抽了抽眼角,她果然没猜错,那药是用在了三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