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哼了一声,从药箱里拿出纱布给云重紫一层一层的缠着纱布,“你既然用这样的法子,为什么不让我来。”
云重紫淡淡一笑,红唇失了颜色,“心诚则灵。”
“难道你也没有把握治好关安哲的病?”芍药又要发脾气,“既然没有十全的把握,你为什么要糟蹋自己!”
云重紫的手几乎被包成了个粽子,她哭笑不得地摇头,但什么也没说,只是把目光看向关安哲。
她确实是没有把握救关安哲,这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无法救的人。
关安哲能不能醒过来,还要听天由命,所以她只能兵行险棋,希望还有最后这一点心诚则灵能把他救回来。
关安哲中毒至深不假,金线莲也能治愈,但有时候做人需要一点点运气。
云重紫跪在关安哲面前,只静静地看着关安哲,一心只想着他快点醒来。
她想让关安哲活下去,不为了这个令她崇拜的男子,不为了天下苍生百姓,她也要为了自己。
他是一代帝王,决不能因为她而陨落。
若是关安哲能醒来,她愿意用自己的自私换关安哲的无情冷酷。
灯芯爆出一个花火的脆响,屋里骤然亮起又黯淡下来,云重紫跪得双腿都没了知觉,芍药几次想劝都被她坚定的目光喝退。
她了解云重紫的坚持,也只能无条件地陪她,祈盼上天让关安哲醒过来。
老天爷啊,三娘上一世受过太多苦,重获新生,她也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三娘并不是真心要让关王爷受到牵连,若是重新选择……
芍药有些不惑地看着云重紫,若是让她重新选择,她还会不会去救小鱼山上的关安哲?她是否还想和他相遇相识?
她不知道答案,也不想知道。
三娘向来是个有分寸的,爱过就坦然,放手便是过去,路还是要继续走下去的。
可是,若是她和关安哲的生命相连,那就请老天爷开眼,他们这一世注定成不了爱人,就不要再去剥夺了他们彼此的命了。
屋外的雪停了又落,风吹过又止,云重紫始终一瞬不瞬地看着床上的男子,天际微微露白,芍药的双腿有些发麻,干涩地开口说道:“三娘,天亮了,我们该走了。”
云重紫不接话,只因她手指下的脉象不仅没有恢复,反而更虚弱了。
为什么?为什么还是会这样!
她跪了一夜,但也不知疲倦,抑制不住地颤抖着,把手打在关安哲的手腕上,用力地寻找着脉搏。
“三娘,怎么了?”芍药发现云重紫的不对劲。
云重紫略有些激动地又换了只手把脉,可是结果依旧一样,如果不静下心,根本触摸不到已经虚弱的脉搏。
“他还没醒过来……”
“三娘,也许……关王爷的大限已到。”
云重紫不信,又要抓起刀子去割自己的手心,芍药急忙拦着她,“不要,三娘,你无论再怎么做他都不会醒来了。我真的该走了。”
云重紫不甘心,与芍药争抢起来,眸一垂,整夜都不曾掉过的泪滑落脸颊,闪耀在空中,在她二人都不曾察觉之际,滴在身边男子的唇畔上。
就在那刹那,男子的卷密的睫毛颤了颤。
“芍药,你让我再试一试!”云重紫抢过刀子,“他不能死!”
芍药被云重紫推倒在床的另一边,就在她来不及去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云重紫的刀子割在手腕上时,一道干涩的声音响起:“为什么我就不能死?”
刀子从云重紫的手中掉在床上,一回头,就看到那双如浩瀚的蓝眸不知何时掀开冰山一角。
可是,对视的那一瞬间,云重紫就感觉到有什么不一样了。
深邃的蓝眸一眨,如漩涡中的浩瀚大海中多了三分犀利,三分霸气,三分威严,还有一分压迫。
他的目光像一把锋利的冰刀,直射进云重紫的胸前。
云重紫的心颤了一下,就在那神色复杂的蓝眸中冰封住。
关安哲身上释放出一种令人无法喘息的压迫感,令云重紫僵硬地站起身,往后退了一步。
“王爷,您醒了。”
“回答我。”
关安哲掀动冰凉的薄唇,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仿佛是他在极为忍耐着什么。
“王爷还有许多凌云壮志未达成,我不想王爷留下遗憾。”
“凌云壮志吗?”关安哲缓缓闭上眼,在云重紫吃惊的目光中露出让人惊悚的笑容,“朕……真的不能留下遗憾啊。”
云重紫听关安哲顿了一下,也没多想,深蹲在地行礼,“王爷既然醒了,三娘就告退了,请王爷保重身体。”
她不等关安哲回答,就被芍药扶着,双腿虚软无力地往外走,可是走了两步,就听床上的人忽然开口喊住她。
“云重紫。”
“是,王爷请吩咐。”
云重紫听到关安哲对自己的称呼都变了,心中更是深深疑惑,这一次重伤,让关安哲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
她根本无法做到像以前那般轻松面对,即使知道眼前的是圣武大帝,但毕竟他还不是,可是现在,即使知道他现在不是,他身上已经多出了那种睥睨天下的气势。
关安哲很少笑,他自醒来就开始笑着,那种笑让人觉得他是主宰世上一切王上。
床上的男子声音变得通透起来,穿过层层幕帘,听进耳朵里令人头皮发麻。
“之前说过的话,本王一句也没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