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指之处,锋芒毕露。
正是那大梁之上,肱骨之处,有一似有还无的幻影,如幻梦泡影。
但这样的一剑却落了空,那梦影真如泡沫,一击就破,她似乎并不是个真人,可以化身随处,已经印化为道了。
神谷孝太郎一击落空,神态大颓,他原本高高扬起的两条眉毛竟也落下,双手自然垂落,肋微张如叉撑开,整个人显得又瘦又薄。
“你已经是见神不坏了,”
那声音道:“你错了,”
神谷孝太郎道:“我错了,,”
那声音道:“世人都错了,”
神谷孝太郎道:“错了,,”
那声音叹道:“世人都知有至诚之道,亦知见神不坏境界,却往往混淆,其实拳术至练虚合道,真意化到至虚至无之境,不动之时,内中寂然,空虚无一动其心,至于忽然有不测之事,虽不见不闻而能觉而避之,这就是至诚,是心和意的修习到达了巅峰,而见神不坏,却是肉身的武修,两者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却也有差之毫厘谬之千里的区别,,”
她说的这话艰涩难懂,在场的虽都是聪明绝顶之人,可也一时冲击力极大,神谷孝太郎默然半响,道:“你是至诚之道,所以...能避开我的剑,是因为你能前知,预知危险,,”
“你说的不错,”直到此时,才有人出大殿门外走出來,她白纱遮身,蒙面不见,施施然就宛如是从月亮山走下來一样。
“见神不坏可以说是肉身成圣,而至诚则是意思化仙,各有各的长处,各有各的短处,我虽然到了至诚境界,但肉身却与你差别不大,”
直到这时,她的真身才露出在世人面前,她就是日本王室几十年來的守护者,,水月姬,但大家谁也不敢肯定,现在看到的她是真实的她。
她年纪已经近百,但裸露在外面的一点皮肤紧致,宛如少女,实在是不可思议之极。
曲勇忽然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武学巅峰其实是有两种不同的境界,而每个人只能选择其中一种,,”
这个问題对于丹劲之后的道路如何走,可谓是至关重要,但这种经验何其珍贵,等闲岂会透露。
水月姬如流光般的眼珠轻轻一扫曲勇,幽幽道:“人力有时而穷啊,天上的明月何其美丽,太阳又何其灿烂,你取了月亮,又想要太阳,就不怕烫了手掌吗,,”
古人云:得陇而望蜀,水月姬天赋异禀,苦修几十年,得大机缘,也只不过才修到了心意上的至诚,再想要晋见神不坏,却是不知要什么年月的事情了。
但单单就是这样,在场的所有人加起來,也万万不是她的对手了。
“如今我已经入了丹劲,接下來是否也该选择走哪一条路,,既然有先驱趟出了路,那么我也不该多走弯路了,”曲勇在心中默默着想,到底自己的出路在何方,。
水月姬似乎看到了曲勇的心中念头,道:“不过,每个人的路都走的不一样,到底你会走什么路,那是每个人的造化,”
“即便你就是至诚境界的王朝守护者,我也还是要一战,”神谷孝太郎一震掌中之剑,只见碧光闪动,寒气逼人,厉声道:“战,”
丹劲高手的战意不屈,就算对手是传说中的至诚,他也不会弃剑认输。
“要与你战的人不是我,”水月姬冲曲勇招招手,淡淡道:“你过來,”
曲勇略一沉疑,走到她面前,他就算是走的很近了,但依然觉得这个女人飘飘渺渺,难以分辨其真正的位置。
水月姬居然冲他微微一笑,从那白纱下取出一口太刀,样式古朴,那刃长近八十公分,锋刃极长,刀身细且薄,最惹人注意的是那刃部刻有十六瓣菊花纹印。
在日本,菊花代表的是王室,这种有着悠久历史的太刀,普通民间根本是不敢刻意皇家菊花的,所以这必定是出自皇家。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那把......”天皇目视其刀,竟震惊的脱口而出,道:“难道这就是那把...菊一文字,,”
“对,”水月姬持刀朝当代天皇鞠躬致敬,道:“陛下明鉴,此刀正是当年先皇赐予在下,用以护国安邦之用,在下八十年來战战兢兢,无一日不深感皇恩,实在过得太疲惫了,”
天皇也是目中含泪,朝水月姬深深鞠了一躬,道:“水月君高义,举国上下,必将铭记你之功德,”
水月姬叹道:“可我却希望人们忘了我,我希望陛下也忘了我,”
天皇一惊,道:“啊,,”
水月姬道:“这把刀,今天要用最后一次,曲君,今夜不是你与神谷君决战之夜吗,何不就用此刀,,”
“我用这把刀,”曲勇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神谷孝太郎明明是日本人,却要杀自己的天皇,他明明是中国人,却救了日本天皇,世事之奇妙,莫过于此。
“对,”水月姬道:“这是一把好刀,今夜既然你已卷入于此,何不顺水推舟呢,,”
曲勇摇头道:“我不要,”
水月姬道:“你不要,”
曲勇道:“现在大势已定,我已经不想再介入这些是是非非了,我只想带着师叔回国去,早不想什么决战了,”
“男儿岂可无战意,”水月姬厉声道:“今天你一定要战,”
曲勇道:“为什么,”
水月姬道:“沒有为什么,”
曲勇想了一下,终于接过剑,屈指一弹,发出龙吟般的嗡鸣,道:“好,我战,,”
战,又到了要战的时候,不得不战。
有人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曲勇就是如此,他身不由己久矣,或许等他老了,将自己的一生回忆起來,写下來,一定比所谓的那些名人自传來的传奇,來的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