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年约四十多岁,身材高瘦,胡须稀疏,脸色有着营养不良的青黄,神情中有一股掩不住的沧桑与疲倦之意,身上的衣袍也是非常沉旧,还露出几处补丁,犹如鹤立鸡群般站在众流民中。尽管衣服破旧,但旁人还是可以看出他是一名落魄的书生,这使得众人都不由自主的和他保持了一份距离,毕竟现在还不是“万般皆下品唯有钞票高”的年代,底层的穷苦百姓对于读书人还是有着发自心底的一份敬重的。
这个情况也被庞刚注意到了,他悄悄的问王志道:“这个人你是从哪里找到的。”
一听到自家老大提到这个人王志就有些忍俊不住笑道:“大人,这个人是小人在领着流民们出青州城的时候捡到的,当时他已经饿晕在路边,是小人看他可怜给他灌了几口米汤才把他救活过来。然后......”
“然后你就把他给骗过来啦?”庞刚不等王志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问道。
看着庞刚似笑非笑的呃神情,王志不由得急道:“大人,天地良心小人哪敢做这等坑蒙拐骗之事,他可是自愿加入军籍的,小人可绝没有骗他。”
“好了,我相信你就是了。”庞刚不由得失笑起来,拍了拍王志的肩膀就向那位书生走去。
正在排队的众人看到一身官衣的庞刚走来赶紧纷纷让开露出了一片空间,只有那位中年人还是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庞刚走到中年人的面前微笑的问道:“你见到本官既然不拜,看来你是有功名在身啰。”
中年书生向庞刚拱了拱手道:“不敢,晚生华严见过百户大人!让大人见笑了,晚生只是一个穷酸腐儒而已,若不是承蒙大人下属相救早就饿死在路边了,岂敢在大人面前放肆。”
庞刚若有所思的对华严问道:“本官听说你愿意加入军籍在望海堡安顿下来,是这样吗?”
“正是!”华严苦笑道:“晚生现在衣食无着,若不加入军籍恐怕不到三天就要饿死,蒙大人错爱晚生岂有不从之理!”
“嗯!”庞刚满意的点点头,他观这位华严虽然衣裳落魄,倒也是态度不卑不亢心中己是起了留他之心,于是欣然道:“得先生之助实为幸事,今后先生就留在望海堡内,本官愿奉先生为攒典,日后每月的俸米,本官皆会如数支给决不克扣拖欠,你看如何啊?”
华严听后脸上闪过一丝喜色,他现在已经是衣食无着,来到望海堡后能当一个小吏也算是意外之喜了,于是躬身朝庞刚一拜:“如此属下见过百户大人!”
古时的官和吏可不是一码事,官都是由由中央统一任命,所以当官的叫“朝廷命官”,而吏则“不入流”,由长官自己“辟召”,身份其实依然是民。也就是说,官僚都是“国家干部”,吏却只好算作“以工代干”。
其身份与衙役(更夫、捕快、狱卒之类)并无区别,只不过更夫、捕快、狱卒或服劳役,或服兵役,胥吏则提供知识性服务而已。因此胥吏地位极低(常被呼为“狗吏”),待遇也极低(往往领不到薪水)。此外,还有一条规定,就是胥吏不能当御史(监察官),也不能考进士。官和吏,就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了。
但是话又说回来,吏这个位子虽然不起眼,但他们的权利却不小,古时就有“百官者虚名,而柄国者吏胥也”的说法。
大明吏员分为攒典、司吏、典吏、令吏几等,攒典就是吏之最末等。在大明,吏员升迁是非常困难的,如果一路顺利,做攒典年满三年后才可以升为司吏,再三年才是典吏,又三年才是吏之最上等令吏,而令吏仍是不入流的小官,更别提庞刚封给他的是最微末的攒典。
但是华严对此依然很高兴,因为不管怎么说从现在开始他也有了一份正式工作了,这对于衣食无着的他来说绝对是一件大好事。
仔细打量了华严一眼后,庞刚吩咐大壮把造册本和纸笔拿来,交给了华严并说道:“华先生,待会那些流民喝完粥后你就开始为他们登记造册,正副各一,日后的钱粮账册也交与你掌管登记,只要你做得好,等招募到人手后我就提升你为司吏,你要好好做莫要让我失望了!”
在拉磨的驴前挂一个胡萝卜,好让驴用力的拉磨是官场上一个永不过时的法门。后世之时庞刚就是这样被领导使唤的,现在他也照样原封不动的使了出来,不过看起来效果还不错。
看着面带喜色的华严兴接过了造册本,庞刚也是大大的松了口气。虽然这段时间他把一些事情都交给了黑铁和李贤二人,但是由于此二人都是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那些登记造册甚至是记账的事情他只能亲力亲为,被这些事情折磨得头疼的庞刚早就想找人来接管这些工作了,现在好不容易拉到了一个壮丁岂有不好好利用之理?
微笑的看着众流民兴高采烈的喝着米粥,庞刚心里暗暗点头,这些流民都是青壮年居多,看来等到播种过后就可以挑选一些人出来开始训练了。毕竟是时间不等人啊,越早把屯军训练出来望海堡的安全就越有保障。
伸手叫来了王志,问道:“大壮,你知不知道咱们这些军户或是流民中有没有水性好,会打渔的人?”
“大人,您是要派人去打渔吗?”王志问道。
庞刚叹息道:“是啊,现在一下子增加了那么多的人,咱们的底子薄,再不自己找点东西来填补一下粮食的空缺可真要断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