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担心这后宫降得再狠,前朝势力不减,回升也是早晚中事。
谁说不是?可眼下有什么办法呢?允执对权势毫无野心,无意与魏藉斗法。先前还指望他因为薄光而出面维护容妃,现今后宫中没有了薄家女儿,薄光这个明亲王妃当得也就没了用处,想离缘哀家便也依她。司相父子那边,一个个也是不到万不得已不想卷入是非的秉性,哀家能指望的人,实在没有。慎太后叹息不止。
太后很是看重司尚宫,倘若她能……
慎太后嗤了声:这个司晨忒是孤傲,眼睛一径盯着从没有把她放在眼里的怀恭,如今年纪老大不小,还固执得不肯转圜。加上皇上与她照面时也没见有什么心思,哀家纵然有心抬举,也还要看她有没有那个福分。
如今之计,是及早寻到一位能为太后娘娘拢住圣心又足以使前朝遏制魏氏独大的人选呢。
慎太后迟疑道:其实哀家前些天物色到了一个,但近几日仔细想来,又觉不妥。
宝怜思索了许久,道:太后是指那位白果?
慎太后不由哂笑:你果然懂哀家的心思。那丫头眉眼间有几分薄家姐妹的风采,也直白单纯,皇上瞅她的眼中隐隐含着笑意,母家虽说是布衣平民,但朝堂上有不少重臣皆受过茯苓山庄的恩惠,假使白果做了皇妃,魏氏在朝上也当自知收敛。
太后思虑得极为周全。
可是不行啊,听说这几日白果常跑明亲王府,哀家想着说不准允执中意这个丫头,如果把她召进宫里,为皇上和允执添了嫌隙如何是好?
太后您真是多虑了啊,那位白果小姐哪里有得这个分量?宝怜笑道:前两日,您打发奴婢去看望商相,商相说过,您不妨贯彻始终,或有意外斩获。奴婢听得着实云里雾里。
贯彻始终,意外斩获?慎太后凤眉拧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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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宁殿后院孤房。
竹木小床上,刘氏顶着一张肿疮密堆的脸颜,傲骨铮铮道:本宫话说在前面,纵算你医好了本宫,本宫也不感恩!
薄光边就着床前的小几着手调配净洗的药水,边信口问:你这般恨我,无非因为我是薄年的妹妹。敢问难道当年你从没有以毒害人,而我家姐姐明知是旁人所为,还将罪名放在你的头上?
刘氏稍稍一顿,道:那个贱人仗着自己有三分姿色还有个酥人骨头的歌喉,每日妄想飞上枝头,勾引皇上,本宫身为她的主子,难道无权教训?
所以,你确实下毒害她了?
本宫不过是想给她一个小小教训,让她顶着一张肿脸和一副公鸭嗓子活个三五日,谁知那药配得那么重?她区区一个奴婢,居然还因变成那副样儿投了井……
大燕皇朝的宫规里,虐待宫人是项大罪,你害了一条性命,我家姐姐将你打入冷宫有什么错?薄光言间,拿棉布蘸了药水向那张脸涂去。
啊,疼——
忍着。她手底毫无停滞,如此你方能体会当年那个奴婢的痛苦。
她是奴婢,我是主了……啊!
无论奴婢还是主子,在死亡和痛苦面前没有差别。不想毁容的话,手安生放着。
你……你是恶魔!
多谢夸奖。
兆惠帝立于门前,唇际笑意清浅。
果然,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个人可以与她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