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三姐以背叛给了怀恭生不如死的一刀,你便以为用这种法子足以击溃本王?你如果这么想,就是你的天……
她兀自笑得开心:到如今,我怎可能还有这份天真?我怎不知必要时候王爷杀我连眼睛也不必眨上一下?真想看到那一日呢,我死在王爷手里,死在王爷的眼前,血液一滴滴流光,意识一点点远逝,魂魄一寸寸离体,随着黑白无常走向另一个世界,喝了孟……
住口!她……不是人,是妖,是魔,是魅!他俊眸险峻眯起,唇齿内字字皆如毒液淬透:你真若死了,本王会命请大燕皇朝最具盛名的法师为你做场法事,拘住你的魂魄,就镇在你头顶的那只琉璃瓶内,使你永世不得超生!
那王爷可要将这只琉璃瓶收放妥当呢,万一经过了十年百年有人不心将它打碎了,放了我这只厉鬼出来,说不好就要找寻王爷后人的麻烦,附其身,易其形,为非作歹,祸乱苍生……嘻,突然,有点期待起来……整整两日不吃不食,毕竟虚弱,她闭上眸,略作喘息。
来人!他厉呼。
守在门口的四婢呼啦应声涌入。
你们是如何当差的?主子不吃不饮,你们不管不顾?到膳间端碗热汤,本王看着你们喂王妃喝下去!
没用的。她声线几不可闻:我服了戒食丸,无论吃什么,只会吐出去……
去端汤来,王妃不喝下去,你们四人便给本王在外面跪上一夜!
她叹息:四位姑娘,别怨我,是你们的主子不仁,我无能为……睡了……与其说是睡了,不若说是昏了。
然后,果然无论喂下什么,皆难进入喉咙。四婢香汗淋漓,又哭又求,仍是喂不进一口。
王爷……喂不进去……请王爷责罚奴婢们……呜呜呜……
胥允执走近屏榻,注视着那张纤瘦秀靥,满心满腔尽是疲惫无力。这个人儿,曾经在什么时候,是他连一根发丝也不忍伤及的珍宝啊,为何……为何……
为何逼他至此?
容妃娘娘驾到——嫣然轩院门訇然大开,容妃娘娘抱子前来。
本宫要带小光走。薄年直视明亲王,道。
回去哪里呢?
薄府。
胥允执淡哂:娘娘带着二皇子,是为了调动二皇子的随行侍卫罢?怕微臣不放人么?
本宫当然怕,明亲王权高位重,我们姐妹的生死祸福在王爷的一念之间,本宫如何不怕?但本宫更怕自己的妹妹就此死在这里。
本王自问从无在娘娘面前僭逾臣仪,娘娘也不必这般盛气凌人,请带她走罢。她去意是如此坚定,他强困住的只有身躯,拘不住灵魂。纵然真有本领通天的法师,他也留她不住罢?看着她死,比所有类似的想象汇及一处还要艰难无数倍。他活着她尚不能触及,死后更是虚妄。
她醒来后告诉她,她想离开明亲王府,想离开本王,本王都依她,但愿……她能因之得到少许快活。
薄年一边吩咐宫女为幼妹加衣着履,一边朝明亲王投去纳罕一瞥。她一直以为在幼妹的这场爱情里,幼妹爱得多故而伤得重,明亲王不过是从初时的被动接受到日久生情,且那情不深不浅,不浓不淡,得到,固然不无欢喜;失去,亦无太多失望。但,方才她偶然触碰到的那脉视线内似乎存有积重难返的悲伤?是在什么时候,他爱小光爱到如斯地步?他自己……可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