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允执眉尖一动。
兆惠帝不意捕捉到这一细微变化,道:“看允执的神色,有什么不妥么?”
他一怔:“不,母后的提议甚佳。”
帝微哂:“而你的话后面还有‘但是’?”
他亦笑:“皇兄的打赏封赐,为得是勉励臣子念想圣恩报忠君报国,臣弟只是凭个人直觉,认为司晗应当不会领情。”
慎太后皱眉不悦:“皇帝赐得亲事,就算咱们族里当下没有适龄的公主,也会从名门仕女里挑出出挑的封个郡主给他,他有什么不满?”
“儿臣无法说出他有什么不满,只是觉得那个人对这个人世无欲无求,公主也好,郡主也罢,他未必放在眼里。”
慎太后满脸惑然:“这是什么?哀家怎听一头雾水?”
兆惠帝大笑:“母后,朕想允执是不愿朕做那等送人厚礼讨人嫌的角色。司相官复原职,赏百金压惊;司晗立下军功,封骠骑将军。赐婚之事,等他回到天都,朕问过他的意愿后再作罢。”
慎太后瞥了不作援声的明亲王一眼,颔首:“皇帝有了主意,哀家当然赞成。”
此时,伍福全的声音打门外禀进:“皇上,太后,王爷,中书省那边派人传话,说有份急件请王爷定览。”
胥允执站起身形,拜别:“母后、皇兄,允执告退。”
明亲王在这刻的退场,貌似颇合圣意。兆惠帝唇线愉悦挑起:“母后,还有件好事。瓦木夫妇喜得千年雪莲果,欲进献太后。朕念他们夫妻忠孝之心可嘉,准他们进天都亲向太后请安。”
慎太后目生点点喜色:“外族进献,边疆和睦,的确是件好事。至于千年雪莲果那等养身的圣品,皇帝每日里操劳,最该进补,自己留着用罢。”
“母后是一国之母,朕向来倡导仁孝,更该为天下万民的表率,尽心奉孝。”
“皇帝向来做得很好。”
“谢母后夸奖,朕其实还有件事请母后替朕好生参详参详。”
……就说呢,因为薄光,母子间多多少少有了隔阂,如这般促膝谈心的光景已是多日不再,连每月十六的午膳也接连两月被各样的因由打扰取消。眼前的和颜悦色,果然是无事不等三宝殿么?
“皇帝请讲。”慎太后笑语。
兆惠帝眉梢眼角尽起柔芒:“光儿如今重病在床,一众太医皆道有一半病因缘于心结。朕听闻民间有冲喜之说,请母后为她想几个好听的封号,朕想过几日便迎她进宫。”
慎太后讶异:“皇帝连冲喜也信么?”
兆惠帝无奈长叹:“信或不信全是为了一点意念,在她重病的时候,朕除了一日两宣太医询问病情,什么事也做不了,朕不喜欢这种袖手旁观的空落感。”
“皇帝这份心意,哀家也甚替光儿感动。可她眼下病得如此沉重,如何行册封之礼?”
“朕想先为她定名分,迎进宫里好生的照料。待她身子恢复完全,再行封妃之礼。”
“封妃?”太后娘娘这回的惊诧绝对毫无虚假,“皇帝想给她妃位?”
兆惠帝粲然笑应:“是呢。她进宫后,就还住在德馨宫罢,那里清静,有利养生。等封妃大典过后,朕再为她另择新居。”
“皇帝!”慎太后蓦立,不顾仪态,不顾形容,厉声喝斥,“你真真是糊涂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