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将军这是在拒绝么?”
“非也。”他摇头,“我知道你们在山上困得过久,当下必定缺粮少米,本将军可先为你们送上几日的口粮以示本将军的诚意。其他事,容本将军思量两日再给答复。”
洪麾大感意外。他以为方才的话一出,对方只能是左右为难举棋不定,竟没有想到还有这一步的应对。
“军师。”身后的属下有人压着嗓递话,“先要些粮食也行。”
“哪轮得到你这杂碎多嘴?”他咬牙低骂。
身后属下嘀咕道:“军师整天跟着头目不知道,下面的弟兄有好几天没吃过一顿饱饭的了,山里的果子是能抵着饿不死,但一个个饿得眼睛发绿,打仗的时候怎么和吃饱喝足的官兵拼命?”
“如此如何?”司晗高声,“除了粮食,还有生肉,给兄弟们补补身体。”
洪麾想到这些天每日打来的两三只野味全进了头目的口腹,自己也是多日不沾荤腥,不由得口水蹿起,点头:“十石大米,一百斤生肉,一点也不能少!”
司晗满口应允:“好,一个时辰内东西即可送到此地。”
洪麾面生警戒,道::“司将军该知道不要在粮米和肉里掺料罢?咱们山上有懂得验毒的大夫在,要是给验出不对,吃苦得是你们那位美人。”
司晗正气凛然:“但凡有一线可能,本将军亦不会弃自己的义妹于不顾。”
“只给你们两天的考虑时间,两天后不退兵,你们美人的头颅就要挂上那颗最高的树头。”
“两日期满前,本将军必以无头箭知会阁下。”
眼瞅堂堂朝廷的大将军对自己如此客气有礼,洪麾志得意满地转身,道:“走了,留几个人在林子里等着好东西过来!”
司晋上前一步:“少……”
司晗抬手,直至那伙乌合之众的身影尽数没入林内,转身吩咐侍卫道:“命人迅将十石粮米、百斤生肉送到此地。”
“是。”
司晗回身大步走向自己的坐骑,司晋紧跟在畔。
“晋叔看到什么没有?”他低问。
“林子里埋伏了大概两百多号人,个个拿着弓弩,弩尖上似乎还染了毒。”
“如果出手,有几成机会?”
“五成。”
他跨蹬上马:“告诉他们,不得轻举妄动。”
~当夜,司晗召集诸将,商量应急之策,直至三更过去仍无结果,不得不将诸人打发回帐歇息,自己独在灯下坐了两刻钟的工夫,也熄灯就寝。
黑暗中,他脱下外袍,露出回到大帐即穿上身的夜行衣。
“少爷。”司晋无声现身。
“人召集齐了?”他问。
“嗯,已经在营北集结完毕。”
“走。”他推开大帐后门。
“少爷?”司晋发现主子步法稍窒。
“……没事,走。”他飞身而起。以往夜间行走,虽不及薄天那般形同白昼,万物却也可历历在目,方才的瞬间,竟然是形影朦胧……
已经从眼睛开始褪化了么?
~“大人。”
北山脚下,两条身影打林内迎出。
“情形如何?”
“属下遵从大人吩咐,遁着味道跟踪,果然找到了这伙叛匪的营寨。”
“前面带路。”
“不过……”
“嗯?”
“关押人质的地方三面临崖,易守难攻,稍稍惊动对方,叛匪即可能将人质推落悬崖。”
司晗定身思量。
“老奴有个法子,您看可不可行?”司晋献言。
“请讲。”
“老奴带几个人去佯攻那个头目住所,就效仿三国张飞虚张声势,把所有兵力吸引过去,公子您再去营救人质。”
司晗忖思,道:“这种声东击西的办法是可以一试,但对方不是傻瓜,他们不难想到是我们前去救人,到时依旧能够先下手为强。”
“这个不怕。”司晋颇有几分把握,“老奴当年闯荡江湖的时候学过几句这边部族的土话,那嘎达在此处作恶已久,难免有几个仇人,老奴以土话骂他几句,应该能抵一阵子。”
“你的部族土话讲得再好,好得过我么?”有人笑问。
司晗睇到来人,微愕:“你一开始就混进来了?”
“当然。”对方推开脸上黑巾,露出一张黝黑面孔,“不然如何瞒得过你?”
司晗叹气:“你该明白我瞒着你,是不想你为难,匪众里有……”
瓦木一笑:“有几个本土的苗人。所以才需要我这个大图司来施行家法清理清户不是么?”
“可是你毕竟是此处土生土长,还需要在此间子子孙孙的生活,这和率军参战不同,是需要和那些人面对面短兵相接,你会因为亲手屠杀自己的子民心存不忍。”
“你小瞧我了,朋友。”瓦木豪气扬眉,“如若那些中间当真有随这伙悍匪屠杀平民为乐的苗人在,本大图司在什么理由怜悯这等人?而且,薄天是我的朋友,薄光是鸾朵的朋友,也是我的妹妹,在我这个土著的地盘上出事,我没有理由袖手旁观。”
“讲得好,朋友!”有人忍耐不住,出口大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