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即出,魏氏自然迅速得获。魏藉捶胸顿足,好生懊恼。
“当时就该下手狠点,花重金买个死囚将这异国人扮演到底,也不至于让慎氏有了逃脱的生机,白白lang费了菱儿如此妙计……”
魏夫人听见此话,大为不喜:“老爷少替那个小蹄子叫好,那不过是一只喂不熟的白眼狼!”
“你住嘴!”魏藉冷叱,“菱儿如今是我们魏氏最大的机会和希望,你别一味小家子气的计较,误了本相的大事!”
“老爷……”魏夫人委屈,“妾身不过是在心疼自己的女儿嘛,你看那个小……菱儿进宫数月,不是说眼下后宫内她最当圣宠?为何没趁着这个机会为薰儿求情?哪怕不能复位,解了禁足也是好呀。”
魏藉心中一动:“的确如此。”
当一名小太监将相爷的口信递到蔻香耳畔,她极想就当它是一阵闲来无聊的风刮去,不过,貌似不通。
“大伯想本宫救魏薰?”魏昭仪轻锁蛾眉,“他真当本宫是皇上的心头肉掌上宝不成?”
“娘娘若是为难,不妨暂时给拖延一下。”
“如何拖延?”
“娘娘先去春禧殿看望一下这位堂姐。”
“你以为在这样的时候,她会喜欢看见本宫么?”魏昭仪举了举自己花团锦簇的袍袖,云缎为衬,云锦为面,恁是华丽逼人,“以其心胸和脾性,没准以为本宫的出现是为了羞辱她此下的潦倒。”过往,那可是位时时压在自己头顶居高临下的主儿,如何容忍如今两人的易地而处?
“奴婢伺候过的人,奴婢也了解。正因为这样,您更该去不是?”
魏昭仪稍怔,旋即了悟,笑道:“好,本宫便去讨这回骂。”
于是,她请旨走入春禧殿,以探视之名,行“讨骂”之实。然而,这位昭仪娘娘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承受力。
她自诩对那位堂姐的知之甚深,不过是在其入宫为妃之前的闺中任性。历经宠冠六宫、错失后位、褫消妃位、沦为废人一系变故,如今遭禁多日,其脾性早已经过不知几个进化,完全出乎她的料想。言辞之恶毒,骂声之苛刻,表情之扭曲,在在使她忍无可忍,几度濒临失控。
“蔻香!”一脚踏进自己寝殿,魏昭仪骤然驻身,冷冷回眸,“你今日是成心引我去受你旧主的污辱么?”
蔻香一惊,仓惶跪在她脚下:“娘娘冤枉奴婢了,奴婢哪里想到如今的昭容……不,是魏宫人怎么变得这般……奴婢以为她充其量板板冷脸,说几句冷话罢了。”
“你听她骂我的那些话……不止骂我,还骂我的母亲,她真是……”魏昭仪面色发青,眼芒寒利,“我若不是不想为那样一人搭上我这条命,真想……”
蔻香紧劝:“娘娘您冷静,您如今是贵人,她与阶下囚无异,您莫因小失大,搭上自己的前程,还惹魏夫人为您伤心。”
魏昭仪紧咬银牙:“如若不是想到这些,你以为本宫忍得住么?”
“这样一来,相爷那边暂时也不好逼您救人,您的目的也算达成。”
“那也不能消去本宫今日所受的羞辱!”魏昭仪吐字如针,“如今整个后宫都晓得本宫今日被一个废人骂得不敢还口,一想到此刻每扇窗户后面都有一张嘲笑的面孔,本宫……”
蔻香以膝盖跪行到案边,为主子斟来一杯香茗举过头顶,道:“娘娘忍一时之气,图得是长远。她再是嚣张,也是无名无分的废人,而您是二品昭仪,一贱一贵,不能相比。”
“……她是你的旧主罢?”魏昭仪缓呷一口茶,目底生疑,“本宫虽自问从没有苛待你,却也没有好到让你如此迅速转移忠心的地步,你为何处处帮着本宫?”
“因为同是女儿,奴婢是下贱奴婢,她却是尊贵主子,奴婢不想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摆布,即使那个人是给了我生命却不给我尊严的父亲。”蔻香淡淡道。
魏昭仪呆了须臾,掩口抽息:“你是大伯的女儿?”
“私生女。相爷认为靠着这层血缘,我会为了他的嫡生女拼死卖命,他却从没有把这层血缘放在眼里。”
“……大伯连自己的骨肉也可利用得这般彻底,遑论我这个侄女?”魏昭仪喃喃道。
蔻香哽咽道:“娘娘不知奴婢的身份,对奴婢依然体恤有加,那位前魏昭容明知我是她的妹妹,仍是想骂便骂,想打便打。尤其在太后跟前受了气,奴婢暗示她忍耐后,回到宫里必有一番劈头盖脸的斥责和踢打。”
“你快起来。”魏昭仪心怀怜悯,伸臂把她扶起,“你既然是真心帮衬本宫,本宫便愿将你当成自己的贴心人。大伯想本宫救那个废人,无非是巴望着她能从新回到皇上的视线之内,得回宠爱,你须助本宫将大伯的这个念想彻底断绝,让令他明白本宫是他惟一的指望。”
“……奴婢愿助娘娘。”
父亲大人,这便是女儿一直期待的时刻,请您擦亮眼睛,仔细观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