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惠帝略作斟酌,道:“你有这份心,朕很高兴,可是允执不会领情。尤其是你向朕提起这桩婚事,他若晓得,还不知作感想法。”
她悻悻道:“说来说去,也是明亲王先行招惹了白果。随心所欲的挑起了一个少女的情怀,又随心所欲的弃之不要,因为他是明亲王,是而心安理得,毫无愧疚。”
“你……”他好生讶异,“光儿如今谈起允执,竟是这般坦然了呢。”
她目光沉静:“因为光儿看着前方。”
“……很好。”兆惠帝唇角高高扬起,“佳节将至,朕便喜上加喜,将白果赐给明亲王。以她身份,本只宜为媵,看在光儿面上,朕封她为亲王府孺人。”
“多谢皇上。”她盈盈下拜。
他伸臂将佳人搀起,在她耳边昵声道:“朕如此依你,你想如何回报朕的恩德?”
她貌似娇羞,螓首偏垂:“光儿为皇上跳舞如何?”
“你会舞?”
“向瓦木大图司的妹妹学过一段苗舞,别人不敢给看,惟有在皇上面前献丑。”
他大哂:“别人皆是拿最好的呈现在朕前,你偏生是来献丑的么?好,好,好,也惟如此才是我的光儿。不过,这舞容后再看不迟,别了这段时日,朕要仔细看看光儿……”
“皇上,太后宫里来传旨,请郡主过去用膳。”王顺诺诺来报。
他蹙眉:“回太后,郡主今日在明元殿用膳。”
“伍福全说,淑妃娘娘将二皇子抱去向太后请安,谁知二皇子偏找郡主,哭闹不休,谁也哄不住。”
“浏儿?”薄光一惊,“他好端端的怎么闹起来了?”
所有绮思遐念,瞬间降至冰点,兆惠帝无奈:“光儿去看浏儿罢,他人虽小,却懂得思念,这些时日每见朕,都在问‘姨娘呢’,朕今日姑且把你让给自己的儿子。”
“光儿告退!”她行罢礼,去心如箭。
方才还馨香满怀,转眼影只形单,兆惠帝甩身大步归座,闭目养神。
“皇上……”王顺窥着主子面色,忐忑发声,“您今晚是睡在明元殿,还是……”
“慎家的人仍留在天都城是不是?”他突问。
“……是。”
“三十晚上的家宴,召两位舅爷也一同参加罢。”
“奴才这就去传旨。”
“去宗正寺的库内挑两样好东西给一道送去,以示朕对两位舅爷的看重。”
“奴才定然好好挑选,彰显皇上恩德。”
兆惠帝启眸,瞳底暗潮隐隐,喜怒难辩。
~康宁殿里哄得胥浏小哥破啼为笑,过后又伴他回到宁正殿的寝处,直到皇子殿下酣然进梦,薄光方功成身退,在满城华灯初上的夜色中,打道回府。
她在织芳搀扶下走下车轿,薄良打大厅快步迎出,道:“四小姐,有客到。”
“这个时候?”她想起外边柱石上那匹青骢马,恍然,“是位老将军罢?”
“正是。”
她心中一喜,脚下仍迈得不疾不徐。
“老臣向戎参见护国郡主。”对方却是迫不及待,大踏步迈出厅门,抱拳揖腰,施来一礼。
她闪身:“老将军莫要折杀小辈。”
向戎低首:“郡主若不受老臣一拜,老臣将无以自处。”
“……老将军平身。”她只得大方受了此礼,上前搀扶,“里面请。”
“郡主请。”
大厅内温暖如春,薄光避开主座,向老将军一福:“方才的礼,小辈已经受了,这里便只有德高望重的老将军与小辈,没有郡主。”
“郡主真真是人中之凤。”向戎拨须嘘唏,“薄相比老夫会教女儿。”
“家父哪能跟老将军比?老将军护卫边疆,功绩彪柄千秋,而家父……”
向戎霍地立起:“请郡主莫如此说自己的父亲,老夫戎马一生,此生佩服的人惟有二人,除了家父,便是令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