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叔……”她欲语泪先流,两串泪珠晶莹滚落。
薄良叹道:“您若想哭,就痛快哭出来罢。”
她双手覆面:“我以为我已经没有眼泪了……”
“老奴很高兴看到您还有。”
“良叔……”她摇头,“小光该怎么办?”
“无论您想做什么,老奴都跟着。”
她惟知摇头,一径呜呜低哭,随身的帕子湿透,两只袖口湿透,泪犹不止。
“用老奴的擦。”薄良送上自己的方巾,“老奴每日都洗一遍,您不信,闻闻上面还有皂香味,远远盖过了老奴的臭气。”
噗。薄光破啼为笑。
薄良叹息:“老奴也没想到那位平日里嘻嘻哈哈最爱逗四小姐开心的小司大人他……明明是那么出类拔萃的好少年呐。老奴刚刚也回想了一下,您那时明明毫发无伤有惊无险地回府了,大公子的神情间仍是阴霾不退,原来是因为出了那……”
“那个笨蛋哥哥!”薄光猝然切齿,“这样大的事,他竟然一直隐瞒我这么多年,良叔你设法联络他,我要见他!”
“大公子若问原因,老奴该怎么回?”
她眯眸:“就说小光想哥哥了,想对哥哥撒娇讨抱抱。”
薄良打个冷战:“老奴明白了。”
~是夜。
薄天兴冲冲到来,手举居香斋的黑瓜子、辣香豆大踏步踏进小妹闺房献宝:“小光,看哥哥给你带来了什么好东西?快给哥哥抱……”抱。
不好!
他暗叫一声,起步欲撤已是迟了一步,周身气力全失摔坐于地,登时心急如焚:“小光你在哪里?本大爷告诉在场者,不管是谁暗算本大爷,敢动小光一根手指,本大爷定叫你们悔生为人!”
“阁下爱妹情深,好感动。”绘着美人扑蝶的四扇屏风后,薄光施施然走出。
“小……光?”
“可不就是本大人?”她坐在早早备好的素锦**上,悠闲对视着兄长那双大张的豹目,“别来无恙呀,薄大侠。”
“别来……”什么无恙?“你这是在做什么?”
她轻挑黛眉,淡淡道:“我乃皇上钦封的三品女官,既受皇恩浩荡,当然为国分忧。你这个一直不曾归案的相府长子,是时候伏法了。”
“你——”薄天眉立如刀,“你这个卖兄求荣的薄家败类,父亲怎生了你这么一个不知廉耻的女儿!”
她伸出两手,“啪”地捏着那个挺直的鼻子:“你这个江湖草莽,竟敢辱骂朝廷三品女官,看本大人剥了你的皮!”
“唔唔……放手……小光放手……”薄天脸孔胀红,“好了好了,不玩了,世上哪有妹妹敢这样掐兄长的鼻子?”
她放弃了折磨鼻子,改用指尖点击额头:“那也没有哥哥骂自己的妹妹不知廉耻!”
“呀呀呀,哥哥错了,只是看你想玩,索性演得真一点,小光饶命则个……”薄府大公子告饶不止,“先告诉哥哥,为何下恁重的手,不惜喂我吃软筋散?”
“嗤,软筋散调配不易,本大人才不舍得用在你身上。不过是屈屈一点嗅吸的麻散,拿你试药而已。”她两手扯住兄长耳朵上下扭动,乐此不疲。
“原因呢?”
“你骗我。”
“呃……”薄天微窒,“哪一回?”
“……我应该再喂你吃些痒粉才行!”她伸手探向腰间。
“饶命,饶命,大人饶命!”这小姑奶奶越发难缠了罢?
她脸儿向前一逼:“司大哥的事,为何从来没有告诉过我?”
薄天目光疾闪:“你……”
“别想蒙混过关,我已然全部知悉,良叔也晓得。”
外面的薄良咳了一声,表示声援四小姐。
薄天攒眉成峰:“谁……告诉你的?”
“司大哥。”
“绝无可能!”
薄光丕地泪落:“你也知他不可能,为何你不说?”
“小光……”幼妹受创如斯,大公子无地自容,“我一是自私,怕看你这个难过模样;二是……”
“司大哥不准你向我透露?”
薄天重重点头:“是啊,天下至迂至愚者,莫若司晗,他以多年的交情威胁我不准我告知你一字半句,否则他就把自己放到一个神鬼不知的地方等死,你也知那家伙疯狂起来比我还甚。况且,那时你……”
“停住。”她心痛如绞,“哥哥认为我晓得这件事后,该做些什么?”
薄天抚摸幼妹秀发,缓声道:“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哥哥从来没有想过勉强你,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除了,和胥家的男人真正双宿双飞。”
她掀起泪眸嗔瞪他一记。
“但是,你做到今日,必定铺排了许多,薄家的人不能连累他人无辜受过,你若有不同于往时的想法,也该设想周到后再迈下一步。”
她颔首,靠到长兄怀内,无声垂泪。
薄天心疼万分:“小光……咦,我身上的麻散何时解了?”
她边哭边叱:“你当我和你一样不思状况么?你随时处在危险中,我怎可能令你长时间行动不便?”
“对对对,小光如今已然懂得思考全局,哥哥甘拜下风,唉~~”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多年宿债横空出世,在在令人不能省心呐。薄天内心狂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