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眸睁开,眼前的白茫茫的一片,他深吸了一口气,视线由朦胧变得清晰,还好,他醒过来了。
他无力的扯动嘴角笑了笑,还是现实好,梦中太黑暗,黑暗的如一泓泥潭,深不见底,就连他都有些微微的恐惧。
眸子颤了颤,他支起身子,感受到手背一阵钻心的疼,他皱着眉侧眸看过去,发现因为没注意,针头偏了,血液还是倒流,殷红的雪夜顺着透明的小胶管染入亦是透明的药液之中,划开,嫣染出一抹说不出的图画。
他伸手,拔出针头,手背的血一下子就从针扎入的地方冒了出来。
“裴岩……”他叫了一声,四周无人应。
他敛下眸子,这小子又不知道跑去哪了。
片刻,走廊里传出一阵跑动的脚步声,然后门砰的被打开,裴岩突然怔住,然后猛地对着床上的人扑了过来。
“总裁,你醒了,你可算是醒了,都担心死我了。”
厉北聿想闪,奈何没闪开,就硬生生的被裴岩扑倒在床上。
“没睡死也要被你压死了。”闷闷的声音传来,裴岩立马起身,然后一脸的抱歉。
他突然就看到了男人手背,有些青肿。
“你手咋了?”他刚要伸手去拽厉北聿的手,还好他闪的快,否则就又遭殃了。
“没事。”他淡淡的说道,然后看着裴岩。
裴岩自然知道厉北聿的意思,瞬时间有些不好意思。
“我去给你订早餐了,医院的我怕你吃不习惯。”
他现在本来吃的就少,急速减少的进食已经严重的影响了他现在的情况。
厉北聿点了点头,而后问道:“现在几点了?”
“八点半。”
“第二天的八点半么?”他有些不确定的问。
裴岩点头,这次厉北聿醒来的似乎特别快,不知道是不是有事情牵挂着,所以……
厉北聿坐起来,停顿一会,然后准备穿鞋。
“总裁,时间还早,吃完饭再去吧。”
他当然得吃完饭再去,现在的样子,不用看,也知道有多狼狈。
粥很快就被送来了,厉北聿看了一眼,有些无奈。
饭后,换上裴岩早上就备好的新衣服,男人穿的一身整洁。
“她呢?”
“早上七点多来的信息,说上午十点民政局见。”
“现在呢?”
“九点二十了。”
“……”
厉北聿整了整衣领,然后迈开步子准备离开。
猝不及防的脚步一软,他大手扶住门框,手背处的青肿十分的渗人。
“厉总……”裴岩上前,厉北聿伸手,摆了摆,然后站直身子。
“走吧,快到时间了。”
裴岩脚步顿了顿,随即跟上,默默地跟在后面。
车上,裴岩打了个急转弯。
对着后面拿着手机看财经的厉北聿说道:“厉总,昨晚康律师和楚然来过了。”
厉北聿手指一顿,然后点了点头。
示意他知道了。
两人便再也没说话。
康律应该是一早就去公司了,至于楚然?
他不知道他最近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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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络没太早出门,头发自然的散着,她穿了一身黑棕色的大衣,出了酒店后伸手招了一辆出租车。
但是,让她意外的是,厉北聿竟然比她到的早,早早的就等在了那里,她坐在车里,久久没能下车,深呼吸了几口气之后,她打开车门下车,而男人的视线也慢慢的转然过来。
“你迟到了。”他笑了笑,然后说道。
“与你昨天相比,我算来的早的了。”
“伶牙俐齿。”
“随你所说。”
“进去吧。”他转身,然后慢慢的走,右手揣在兜里。
沈络跟在他的后面,走的也不快。
“东西都带全了吗?”
“嗯。”
厉北聿每走一步都是煎熬,额头猛的开始冒冷汗,他手指握成拳,尽量的稳住步子向前走。
他感受到自己愈加沉重的呼吸,他微微的侧眸,没看到裴岩的影子,想来是跟在两人的后面。
“裴岩”他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裴岩快步的走上前来,谁知男人只是把胳膊重重的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而后用只两人可听见的声音说道:“就这么走会。”
沈络看着,两人勾肩搭背的样子,厉北聿看起来心情很好。
她敛下心里复杂的情绪,她看到,前面就是婚姻办事处了。
事到如今,万事无可挽回了。
沈络笑了,只剩下无奈的叹息,厉北聿的脸色却愈加的不好。
裴岩咬牙着,心里满是担心。
他的目光渐渐地看向厉北聿的神色,他看到男人紧紧的闭了一下眼睛,然后把手移开。
门大开着,里面坐了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女人。
厉北聿迈开脚步,手臂却突然被沈络拉住。
厉北聿回头,多少有些难受。
“怎么了?”
冷风顺着大开的门吹入走廊,丝丝的冷意,男人的声音微微的沙哑,嗓音沉着,却很好听,脸上是不健康的白。
“你的手……”
她也只是看到了他手背上的青肿,再看他回神过来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你生病了?”
沈络问道。
厉北聿笑了笑,推开她的手,借势倚在墙壁上,脑袋微微的侧着。
“现在是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吗?”
他的感觉越来越不好,甚至看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