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一整日,贺启暄和慕嫣然都陪在大长公主左右,三人和睦的如同一家人一般,不明内里的人看到,定要以为大长公主和贺启暄是亲姑侄。
边境处,西丽王族又有些不规矩了,蠢蠢欲动,腊月里永成帝朱笔御批,各地的军营里,都要调派一部分将士增援边关,这也是贺启钧赶来郓州的原因所在。这些日子,贺启暄一直忙到深夜,也是为了此事。
营中确实有事,而大长公主又没有留贺启暄的意思,当夜,慕嫣然和贺启暄商议了一番,第二日早起,贺启暄到潇溯堂给大长公主请了安,便快马加鞭的赶回云都了。
将贺启暄送到门外,回过身来,看着紧紧跟在身后的周嬷嬷,慕嫣然淡淡一笑,“周嬷嬷,本妃平日里在王府的时候,也时常走动的,不碍事的。”
看着慕嫣然跟着贺启暄朝外走,大长公主使了个眼色,周嬷嬷便径自跟了出来,存了什么样的心,彼此都心知肚明,此刻被慕嫣然这样假假真真的点穿,周嬷嬷面子上有些磨不开,一边却自嘲的说道:“王妃有孕,王府也好,公主府里也罢,谁不都得小心伺候着?公主也是怕丫鬟们没有经验,伺候不好王妃,这不,老奴才腆脸来了。”
周嬷嬷是从大长公主从宫里带出来的,兴许还是当年出嫁时太后赏下来的人,慕嫣然心里再不喜,面上,却不得不带着几分笑,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进了潇溯堂正屋。
本来以为到华阳一两日的功夫就回去了,所以便没带着珠儿,怕到了大长公主面前拘了她的性子,大家都不自在,谁知竟被大长公主留了下来,这还是慕嫣然头一次没把珠儿带在身边。顿时,心里便空落落的极不是滋味,落在大长公主眼里,顿时。有了几分不情愿留下来的意味。
“让你留下来陪着我这孤老婆子,委屈你了。”
笑呵呵的说着,大长公主的眼中,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
“姑母说笑了,嫣然只是惦记着留在王府的孩子罢了,珠儿平日里酗儿一般的爱闹,怕扰了姑母的清净。才没带着她来,如今不能回去,嫣然的心里,便有些不自在,还望姑母莫要怪罪。”
慕嫣然低头答道。
“哎,可怜天下父母心哪……”
长叹了几句,大长公主话语萧索的说道:“在宾州的时候,还能有孩子在身边伴着。我这日子打发的也快些,到了郓州,便陡然清冷了几分。这才留了你陪我,倒是我想左了。那再住一两日,你便回去吧,免得让你们母女相离。”
表情有些低落,许是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大长公主摆了摆手,让周嬷嬷送慕嫣然回了后院芳雅苑,自己则俯身歪在了暖炕上。
芳雅苑里屋里,佩云四人低声的说着话儿,见慕嫣然进来。都住了声,直到看着周嬷嬷走远,才走到慕嫣然身边低声回道:“主子,晌午铺床的时候,奴婢在床幔上的香袋里,发现了一包绞碎的红豆。”
“红豆?”
若是平常的红豆。佩云决计不会这般大惊兄,慕嫣然眸色一惊,抬眼看着佩云问道:“相思豆?”
见佩云点了点头,慕嫣然心内一滞,一旁,白薇小声的说道:“主子放心,都已经处置了,屋里的各个角落,奴婢四人也已经检查过了,倒是再没发现什么。”
相思豆,是古时女儿家用来寄托相思的小物件,可若是绞碎了,对平常人来说并无害处,可对孕妇而言,就会有小产的可能。
便是因着太后的缘故不喜欢自己,大长公主也不至于一见面就要害自己,想到此,慕嫣然稍稍安心,一边低声嘱咐着佩云四人:“这些日子,你们都小心些便是,等回到王府就好了,所以你们都打起精神来。”
点头应下,佩云几人各自去忙了,慕嫣然俯在软榻上,歇息了会儿。
歇了午觉起身,慕嫣然正想着珠儿此刻在做着什么,门外,传来了梨白的招呼声:“周嬷嬷,您来了……”
掀了帘子进来,周嬷嬷看着半坐在暖炕上的慕嫣然轻声回禀道:“王妃,华阳城的乐夫人来了,公主让老奴过来看看你醒了没,若是醒了,一起说说话儿打发时间也是好的。”
长乐来了?
贺启暄从宾州回来,便告诉慕嫣然说乐夫人和大长公主走的极近,慕嫣然听到的时候,心里便有些许忐忑,如今才刚到华阳,贺启暄前脚刚走,乐夫人后脚就来了,慕嫣然觉得,这其中没那么简单。
“嬷嬷稍候,本妃这便好了。”
笨拙的挪到暖炕边,任由白薇给自己穿上了靴子,慕嫣然站起身坐在梳妆台前,整理好了妆容,方跟在周嬷嬷身后朝潇溯堂走去。
如今的乐园,在郓州地界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虽慕嫣然知晓那乐夫人是谁,可郓州的人,知晓乐夫人真实身份的,却没几个,这愈发让乐夫人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身份使然,财力雄厚,又和郓州地界内的大匈员都有交情,这样的乐夫人,无疑已被众人捧到了一个极高的地位。
心中思忖着乐夫人此来的目的,慕嫣然的脚下,却一点儿也不慢,及至进了潇溯堂正屋的时候,额头上,已沁出了一层惫。
“你这孩子,这么几步路,慢慢走便是了,又没有人催你,做什么这般急?周嬷嬷,快拿条热帕子给宣王妃。”
亲和的说着,大长公主招了招手,让慕嫣然坐在了自己左手侧的扶手椅中。
对面,是一身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