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说,这些残羹剩汤有什么好吃的?他已经叫人从醉香楼送来了一桌好菜好饭,专等三奶奶去吃。”寒子鸦的声音又从身后传来。
九雅心里一暖,偷瞄过去,只见傅誉眼角斜飞,一脸得色。
“三弟可不能说什么残羹剩汤,想想二嫂进门几年,不都是这样过来的么?”闻采荷笑着起身,老夫人走了,她也少了很多顾忌。
傅誉微一瞥眼,面露微笑,寒子鸦又在说,“少爷说,二奶奶若有怨言,问问二爷就成了。”
明瑶姑妈顿时抢口道:“誉儿的意思,说白了就是自家的女人要自家的男人疼,长亭媳妇在这里为难誉儿,不如去问你家相公去。”
闻采荷面色一僵,瞪了明瑶姑妈一眼,又去瞪那边正慢慢吃饭呆头呆脑的丈夫,心里气愤又失落,不由口不择言回头刻薄道:“问我家男人又怎么样?我家男人虽然除了吃饭睡觉看铺子不会疼女人,但是好歹长了张嘴巴能说话,不像有些人空有其表,却是个哑巴。”
“你有完没完?不说话是不是嘴巴会变臭?”从未见出过声的二爷傅长亭终于抬起了头,一张宽圆的脸上写满无可奈何,就算在责怪,似乎也毫无力度,显然很怕老婆。
傅誉当即变了脸色,甩袖就往门外走。九雅急忙追上去,“相公等等我。”
傅誉步子微停了一下,九雅趁机扯住他一角衣袖,语调微带一点撒娇:“相公,我昨天没吃饭,今天忙了一大早,肚子还空空如也,浑身都绵软得很,你可不可扶我一下?”听说男人就怕女人撒娇,往往女人的娇弱会让男人产生强烈的保护yù_wàng,从而可以将各种不快化为绕指柔……
后面的秀彩听到九雅的话,都为她主子的谎言羞愧得把头垂到了胸口。
傅誉霍然转身,竖眉,回头上下打量她,昨天秀彩明明说她偷吃过饭了,这会儿竟睁眼说瞎话,有一瞬间真想当面拆穿她的谎言,警告她千万别在他面前说谎。但是看少女牵着他袖子,仰头软语相求,有淡淡的不知名花香袭来,沁入心脾。
心下一动,她初来乍到,本就是倚着自己过日子,昨天早上的迎亲,今天的认亲,自己都没能参与,想必她心里受了不少委屈,可是她没有说半句怨言,依然这般赖着自己,他怎么还去苛责她?
此下她骗自己,无非是以为自己因为二嫂的话生气。
他忽然眼珠一转,一脸愁苦地捂住胸口,一副快要伤心流泪的样子。九雅未料他如此脆弱,赶忙拍着他的背劝慰道:“二嫂的话确实说得有点过份,不过你也别往心里去,既然她说你是个哑巴,那干脆这样,从现在开始,我继续当我的跛子,她若再要骂,就连着我们两个一起。”
傅誉听着她的劝慰,强忍着笑,这个时候很有点沮丧不能张口与她直接对话,不禁为自己的某个决定有些后悔,还没待他把手伸出去写字,寒子鸦突然在后面咳了一声道:“少爷问,二奶奶骂一个不够,为什么还要她骂两个?”
九雅只当傅誉的声音是通过一个传声器送过来,很自然地嘻嘻一笑,“这叫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到时候她若连我也骂了,我就……不骂她,还要更加跛给人看,然后,嘿嘿,奶奶不喜我这个跛脚孙媳,又会叫她每天去伺候着。”
寒子鸦两眼望天,少爷的这个小女人太会找人罩门了,虽然差自己一截,不过与少爷还有得一拼。
秀彩和雨蝶也笑了起来,就说姑娘不会那么傻兮兮地每顿饭都跑去伺候人,原来早有脱身之计,这下倒愿意看那位二奶奶嘴巴上占便宜去,吃亏的是她自己。
熊妈妈嘴角也不禁露出了一丝丝笑意。
傅誉听了九雅的话一乐,顾不得装模作样,直起身来拂了拂她的肩头,像在弹灰一样,又正了正色,最后把手臂一伸,眨眨眼,似乎在说,来吧,我允许你光明正大地挽我的胳膊。
九雅四下一看,好像有一些下人站得远远地朝这边看,不好太张扬,依然只用两根手指拧了他袍袖一角,小声道:“虽然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这里人多,走吧。”
傅誉也不勉强,让她一路扯着他的衣袖回了淳华院。九雅一进门果然看到小厅堂里摆了一桌子丰盛的饭菜,有的菜还用小火炖着,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她早已饥肠辘辘,当下就对雨蝶几个道:“这里我自己来,你们也忙了一大早,去吃饭吧。”
雨蝶和秀彩早习惯了九雅这种行为,但是因为有了新姑爷,倒不好太随便,雨蝶瞄了瞄傅誉,便道:“那三爷……”
傅誉挥了挥手,寒子鸦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少爷说,有三奶奶在,你们只管下去忙。”
秀彩和雨蝶出去后。九雅才和傅誉坐了下来,熊妈妈要在边上服伺,九雅看了傅誉一眼,自作主张道:“这里有我,妈妈跟秀彩她们一样,先去吃饭吧。”
熊妈妈一怔,“侍候三爷吃饭,这是我应该做的。”
九雅笑道:“以前是因为相公没有成亲,妈妈一直都把相公当儿子一样照顾着,很感激您。不过现在相公有了我,再让妈妈这般辛苦,不仅我过意不去,恐怕相公也会心疼妈妈。”
她说完暗地里拧了傅誉一把,傅誉腿上一抽,头就点了下来,用目光示意熊妈妈不用在这里候着。
熊妈妈见了,眼里闪过一抹失落,随即低头道:“既然三奶奶能照顾三爷不用人在旁边,那我就先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