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浑噩噩中,清儿也不记得过了几日。待她真正清醒时,发现她躺在一张床上,天气昏暗,屋内只点了盏油灯。借着微弱的灯光,她细细打量四周。屋子不大,除了一张床,就只剩下一张四方桌和四张长条凳。布置得简单,倒还算整洁,看着应该是一间客房。
吱吜一声,这几日一直往她嘴里灌药的婆子端着饭菜走了进来。冷冷地瞄了她一眼,将饭菜放到桌上,便立在她床边,俯视着躺在床上的清儿。
“你是何人,意欲何为?”清儿眼神犀利看着那婆子,“掳人妻女,可是重罪!”
“大小姐何必如此?”那婆子不急不忙地嘿嘿一笑,“我等即寻到赤焰,大小姐便不要再装做不认得我李婆子。”
清儿淡淡一笑,“前尘往事记得,不如忘记。我已远离大宋,为何还要苦苦相逼?”
“要怪只能怪大小姐太爱出头,嫁予何人不好,偏偏要嫁给赤焰王族?”李婆子轻哼一声,“想当妆夫人一时心软,不忍取你性命,想着让你在海城度过此生。没想到你逃脱后,不知感恩,不知躲藏,居然还大模大样的在赤焰当起了勤王妃?真是不知死活! ”
“不知感恩?”清儿笑了,“把人毒到痴傻,送到苦寒之地……还妄想着让我感恩?”清儿白了李婆子一眼。
“若真得毒到痴傻,大小姐如今为何好好的?一切只不是大小姐使的障眼法罢了!”李婆子不屑地撇了撇嘴,“大小姐命虽好,心肠太坏。等回到洛阳,夫人准备送小姐去庙里修修心性,也给你亲生的娘修一修来世,愿她早日托生到好人家!”
经由李婆子的话语间,清儿多少探知了一点底细。她这肉身的亲娘已经亡故,而这婆子口中的夫人也许是正室嫡妻。莫非她的亲娘是妾?正室不只容不下妾,连妾室所生的庶女都容不下。千方百计的欲除之后快。
“还真得感谢夫人设想得周到!”清儿干脆闭上眼睛,不再理睬她。
“若不想被毒成哑巴,便不要乱吼乱叫!明早过沙漠,乱吼乱叫小心被留在沙漠里,要老实、听话!”李婆子冷冷地说完,转身出去。
要过沙漠?她此刻在青草镇?知道是在青草镇又如何?她此刻全身无力,想到起身去吃桌上的饭菜都难。
既然树仙告知她要度劫,想来她此刻是逃脱不得了。逃脱不得,倒不如何护自己的身体,等待机会不迟。
话虽如此。一想到远在月亮城的亲人和包子。她的心还是忍不住一阵阵的揪痛。
他们一切可好?
独坐在窗前。清儿看着船外飘起的雨丝,蒙蒙如漫天的雪花,拂过脸颊,让她心生惆怅凄楚。船行在河上。岸边是惹人秋思的风景,秋风拂落一片片枯黄的叶子,漂在落满雨丝的河面上,景致愈加断人肠。
她被挟持,翻过沙漠,入了宋境,坐船赶往洛阳已近月余。自入了宋境,他们对她的看管松懈了不少。上了船之后,更是放她随意在船上行走。
正值深秋。一路风光极好,满眼的秋日风光,清儿却一直无心观赏。常常一个人坐在窗前,一坐就是一整日,回想穿来二年多的光景。有时还会对着窗外痴痴的笑。唯有想起与亲人相守的时光,她才能熬过被禁锢的日子。
李婆子只会偶尔查看两眼,她倒希望她能投河自尽,倒省得脏了自家夫人的手。身为夫人的亲信,她虽有心替夫人行事,可联想到当年静月庵主持的下场,心底忍不住冒出刺骨的寒意。虽说除了她功劳大大,可为了自己和后代的平安,李婆子忙抹去心头的妄想。
虽不能除之后快,李婆子却想着同清儿交好,也许能多刺探着内幕出来,也方便夫人再动手。
“大小姐一坐就是一整天,岸上风光虽好,可寒气也大,小心得了风寒。”李婆子笑着给清儿倒了杯热茶。
清儿的眼睛依旧盯在窗外,象是根本没听到一般。李婆子暗恼,不死心得在她身边坐下。“说起来大小姐独自在外飘泊近三年,必是受了许多的苦……又是这般如花的样貌,在海城定是吃了不少的苦吧?”
一想到眼前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曾经在众多男人身下呻吟承欢,李婆子嘴角的笑容里掩示不住的不屑轻蔑。“大小姐究竟遇到了什么样的贵人,竟能逃到赤焰,竟还成了王妃?该是怎样的奇遇?”
想起海城的日子,苦辣酸甜,让她的嘴角绽出一抹淡笑。
李婆子眼神一闪,自认为挖到清儿的痛脚,愈发得穷追猛打。“那勤王多大年纪?”在她的臆想之中,肯娶一个残花败柳的王爷,多半是个行将朽木的老头儿。
清儿回眸盯着李婆子,从她的神色中,不难猜测出她心中所想。清儿懒得同她解释,只是冲着她一笑,任由她猜想。
“听大小姐还为王爷填了个男丁!不知王爷先前可育有子嗣?”身边没了娘,上有如狼似虎的兄长,只怕小家伙也活不了几日。“没了亲娘在身边,真是可怜……”
李婆子说了半天,清儿依旧神色如常,并无半点担扰。她最见不得清儿从骨子里带出来的贵气,让人不自觉得低上半头。“说起来二小姐才是真真好命的一个,如今已是太子妃了!将来可就是皇后的命格,可不是一般蛮夷小国比得了的。”说完,她颇有得意的斜瞥了清儿一眼。
静静得听李婆子显摆着二小姐如何如何的八卦,清儿脑子却在不停得飞转。对过往的记忆,她半点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