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傅明锦的搀扶下，连老夫人重新入座。
“丫头，过来这儿坐。”
“是。”傅明锦笑应了声，在连老夫人下首第一个椅子里落座。
“祖母……”
“祖母两个字，令我想起了那个薄情凉血的女人……”连老夫人摇了摇头：“明锦，往后，你叫我外婆吧。”
“是，外婆。”傅明锦竭力克制住心里涌现出来的兴奋和激动的情绪，第二步，成功！
“外婆，你最近是否经常做恶梦，走几步路就觉得身体很累，坐久了再起来的时候，会觉得头晕眼花？”
连老夫人点头，眼里流露出一丝思索：“明锦，你怎么会知道？”这段时间，她忙于太后寿宴送礼的事情，倒是有好几天没有敲打这些下人了……
“外婆，你身上的香囊能取下来给我看看吗？”
中国红色的月牙形状香囊，与众不同的形状，弥补了针眼不细密，刺绣不出色等女红技艺上的缺陷。这个香囊，正是三个月前，傅凌萱送给外婆的！
香囊里除了普通的菊花等花瓣外，还有五个指节大小的，用黑色锦锻包裹住的物品。傅明锦取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倒出一颗药粉，送到嘴里咽下后，才开始解绑在这五个东西上的绳子。
看到这儿，连老夫人脸上的神色由最开始的惊讶变为了悟：“明锦，别拿手指去碰这些不知名的东西！”
“外婆，我没事。”傅明锦头也不抬地说道，手里的动作却一点也不慢，很快就将那五个指节大小的黑色锦缎团给解开了。
里面装的是非常普通的薰衣草种子，但，那愈加浓郁的腥臭味道，却令傅明锦眼神更加冷了。
“这是什么东西？”连老夫人并没有见过薰衣草种子，但，任谁见到这些黑色的，散发出一股又一股恶心臭味的种子，都知道这些东西很不对劲。
傅明锦思索了一下，决定还是告诉连老夫人真相：“外婆，这是以五毒血为主要原料浇灌，培养出来的薰衣草种子。时常佩带在身上的话，会令身体越来越虚弱并减少寿命，最终令人在睡梦中安然无息的死亡。这种毒种子的味道，被外面的菊花等香味掩盖，一般的人根本就察觉不到。就算最高明的大夫前来诊脉，也只会得出一个身体虚弱，需要好好调养的结论。”
“所谓阴阳五行，最重要的就是平衡，以外在的药物来调养身体，这不是不可以，只是，再怎么调养，也无法抵御这些五毒血液培育出来的种子散发出来的毒素的侵袭，甚至，还会出现喝越多补药，这些毒就越快地侵入身体的情况。”
连老夫人脸色铁青，目眦欲裂：“反了，反了，傅凌萱这个丫头，怎么能这么恶毒，竟然送我这种毒香囊！枉我平时待她那么好，有什么好东西都会给她留一份，却没想到，她竟然是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自从连瑞莹去逝后，尚书府的中馈就由于姨娘掌管。在这种情况下，任谁都知道傅明锦这个尚书府的嫡女，接下来的生活会有多么地不如意。
为了能让傅明锦在尚书府里过得自在一些，同时，也不着痕迹地刺激傅明锦，以便能让傅明锦尽快地醒悟，从而开始争取自己应该得到的东西，在傅明锦将傅凌萱带到左相府时，连老夫人就暗中埋下了饵。
只是，任何事情都逃不了一个对比。
傅凌萱长得漂亮，嘴又甜，时不时还表演一下自己学到的琴棋书画等技艺，以讨连老夫人的欢心。而傅明锦长得瘦瘦弱弱，不论怎么逗，一天都说不了几名话，典型的闷葫芦，并且性格也懦弱，害怕人，每每在连老夫人想要抱抱她时，忙不迭地躲开，实在躲不开的时候，就白着一张脸，身体也颤抖着，活脱脱一幅被人虐待的模样。
每每遇见此种情况，傅凌萱总会出言解围，并且会不着痕迹地跑到连老夫人怀里，占据连老夫人的怀抱，娇声细语地劝慰着连老夫人。
这人和人之间的感情都是相处出来的，尤其这么多年来，傅凌萱不论寒暑，风雨无阻，每个月必会前往左相府，探望左相和连老夫人，陪连老夫人说说话，聊聊天，拉拉家常。
偌大一个左相府，仅只有左相和连老夫人两人居住。时间长了，又怎么会不生出寂寞的感觉？傅凌萱的出现，令连老夫人的这些情绪有了一个极好的渲泻渠道。
以至于到了现在，连老夫人已经将傅凌萱真正当成了自己的外孙女来看待。甚至，前段时间，连老夫人还特意询问傅凌萱，此次太后寿宴，傅凌萱打算送什么礼物，如果超过傅凌萱的购买能力的话，她一定会贴补。
有多深的爱，就有多深的恨。
连老夫人竟然哭了……傅明锦快速地收回自己的目光，将桌面上的花瓣重新装到香囊里，摆放在一旁，说不出心里是一个什么滋味。
想了想，傅明锦还是走上前，轻拍着连老夫人的后背，道：“外婆，这都是明锦的错。如果不是明锦过于蠢笨，没有认清于姨娘的真面貌，也就不会听从于姨娘的话，将大姐带到左相府里来……”这样，就更不会让你老人家将傅凌萱这只白眼狼当成了亲外孙女般照顾，而将她这个真正的外孙女当成了外人！
连老夫人从衣袖里取出绣帕，拭了拭眼角，拍了拍脸颊，很快就冷静下来：“明锦，我没事。”
呃？傅明锦满脸疑惑，惊讶地眨了眨眼。不到一分钟，连老夫人就恢复了冷静，这速度也未免太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