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江城里酝酿着一股让人看不见摸不着的恐怖气氛。
就在当日,眼看着冬至来临,南昌这边相较北京来说虽然暖和了一些,不过近来风大,却也是冷风瑟瑟,钦差行辕的禁令张贴了出去,倒是让各大营收敛了一些,不过时常也会出现有官军偷偷出营的情况。
锦衣卫和缉事局已经开始上街拿人了,很快便引起了冲突,有些时候锦衣卫和缉事局的人手控制不住局面,在九江城东城那边,七十多个游勇将赶来驱赶的锦衣卫赶了回去,这消息立即传到了钦差行辕那边,柳乘风的回答只有一个——格杀勿论。
新军大营里,一个队长吹起了号子,随即百来个本队的士兵迅速集结起来,集结的速度很快,小半柱香的时间都没到,百来人已经荷枪实弹地整装待发。
随即,这一队士兵在队长的带领下便出了营。
咔咔……咔咔……
鹿皮的靴子整齐划一的踩在街上的砖石上,急促而有序,在队伍的后方,两马拉着的火炮在七八个士兵的拱卫下缓缓前行,出事的地点是在一处酒楼,锦衣卫还在远远地控制局面,当新军出现的时候,嚣张跋扈的游勇们还在里头吃酒,里头喧闹一片。队长眼睛眯了这三层楼高的酒肆一眼,随即努努嘴,让锦衣校尉进去喊话。
“奉钦差都督之命,所有人限一炷香之内全部撤离酒楼。所有人必须撤离,不出来的,格杀勿论!”
话喊了三遍,里头的游勇们显然根本就没有理会,反而从酒肆中传来一阵嘲笑。
不过里头的酒保、伙计、掌柜却已感觉到事情不太对了,连忙从里头溜了出来,一个新军的小队官走过,寻了那酒楼的掌柜,将文书交给他。一面道:“都督钧令,你的酒楼暂时征用,一切的损失。到时你拿着这份文书去行辕报帐,明白了吗?”
掌柜双手战战兢兢地接过了文书,小心翼翼地收好,点头哈腰地道:“是,是,小人明白,明白……”
另一边,百来个火铳手已经摆出了阵形,分为两列,一字长蛇般地摆开。那门火炮也被人七手八脚地推了出来,黑黝黝的炮口对准了酒肆的方向。
寂静……
除了在酒楼里传出了放肆的声音之外,外头谁也没有吭声,新军的官兵有一种木讷的气质,没有命令。他们便如木桩子一样。几年的操练早已让这些人脱胎换骨,与其说他们是人,倒不如说他们是机器,至少从表面上,你看不出他们脸上有任何的感**彩。一个锦衣校尉又忍不住进了院子宣读了一次钦差行辕的命令,而时间也是越来越近。一炷香的时间说到就到,以至于那挎着刀的锦衣校尉忍不住摸摸鼻子,悻悻然地退了开去。
队官在确认了时间之后,眼眸中掠过了杀机,这种杀机很奇怪,没有带任何的表**彩。事实上,他和酒肆中的人并没有任何的仇恨,也没有任何的冲突,正是因为如此,这种不带感情的杀机才让人感觉有几分不寒而栗。
他戴着皮手套的手缓缓地抽拉出腰间的剑,利刃从他的腰间彻底抽送出来之后,长剑前指,指向酒肆的方向,随即一声大吼:“火炮准备……”
这是最新式的火炮,用钢材锻炼而成,这加强了它的身躯,同时在火炮下方是由特制的轮子将炮身架起,这样不但方便移动,尤其是在驰道上在马匹的拉动下速度不逊于马车,同时在架设时更方便调校。这种火炮还采用了一些西夷人地技术,这是从吕宋等地传来的,在火炮的内壁设计了特殊的膛线,使得炮丸中射出之后能够高速旋转,大大地提高了火炮的精度,这种膛线的火炮因为造价高昂,且工艺复杂,甚至连西夷人都没有大规模地普及,不过对新军来说,造价永远不在考虑之列。不过内置膛线的火炮往往射程较近,因此只用于近程设计。
在新军内部,火炮的种类就有四种,近程的膛线火炮,远程的滑膛火炮,散射的开花火炮和攻城的破甲火炮,很显然,对付眼前这个独栋的小楼,膛线火炮优势明显,四个火炮手已经做好了准备,随时待命。
队官终于低吼了一声:“发射。”
引线点燃,传出滋滋的声音,炮手们已经自觉地捂住了自己的双耳,随即一声轰鸣,地动山摇,仿佛整个大地都在颤抖,浓烈的白烟瞬时升腾而起,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引来附近几个受不惯这种气味的锦衣卫剧烈咳嗽。人们根本没有注意到,燃烧中的炮弹已经如急速飞向了酒肆,呈抛物线的轨迹狠狠地砸入二楼的窗子里,所过之处,木质结构的建筑纷纷折断,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烫红的铁球遇到窗纸、木屑等易燃物之后,迅速将其引燃,咚咚……火炮显然没有停止,狠狠的砸在了里头的地板上,以至于直接砸穿了地板,掉落进了一楼。若是放在后世,这种火炮的威力实在是微乎其微,可是在这个时代,这样的威力已经足以被人形容为石破天惊,经过几年的改良,火炮的威力已经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成熟。
酒肆中已经传出了惨呼,显然里头的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那彻骨的惨呼声,明显是有人被炮弹击中。
接着随之而来的就是大火,火势已经弥漫开来,与此同时,又是一声巨响,显然外头的人并不吝啬炮弹,在用冷水浇灌炮身使得炮管迅速降温冷却之后,他们毫不犹豫地继续射击。
酒肆顿时化为了人间地狱,因为有炮弹击中了梁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