樾国那边的一场大变乱在暗中酝酿,楚国这边也不安闲。虽然知道玉旈云被招回京城暂时不会有重燃战火的威胁,但是胡喆始终是心腹大患,此人不除,程亦风食不下咽、寝不安身,就连到了朝会上,有时都浑浑噩噩——靖武殿里当上大学士的都是老臣,个个看他这个年轻人不顺眼,所以见他一副稀里糊涂的样子,就格外厌恶他。
杀鹿帮的人将此看在眼里。他们在京城已有一段时日,好吃的都吃过了,好玩的也玩过了,毕竟不是那种富贵闲人,哪怕是竣熙把他们当座上宾供着他们玩乐,他们也很快就觉得无趣,思念那刀口上讨生活的日子。尤其管不着除了偷过胡喆的一葫芦酒之外,就没做过别的案子——毕竟,竣熙请他们在礼部接待外省大员的迎鹤馆里住着,如此身份却跑出去随便偷些东西成什么话?他闷得快生出毛病来了。
不过这一天却偶然找到了乐子——
一大早的时候迎鹤馆里就来了一大群新客人——全市来自全国各地的道士,原是胡喆被公孙天成挫了锐气之后,依然要如期举行那斗法大会,所以道士们就从四面八方而来。迎鹤馆除了接待杀鹿帮这批太子的特殊客人之外素来还没有接待过三品以下的官员,如今竟然来了几十个形状各异的道士,管事的简直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说要先请示过礼部,而道士们却吵着要立刻入住,且叫嚣着要把迎鹤馆中现有的客人赶走,一来二往,两边就吵了起来。杀鹿帮的人闲来无聊,就看个热闹。
道士们都气势汹汹,不过迎鹤馆里也颇住了几个地位显赫的封疆大吏。双方谁也不肯让步,有几个到时当场就掏出符咒摇铃作法,扬言要将妨害他们的人咒死。杀鹿帮的众人看着既可气,又好笑。邱震霆道:“可怜程大人一条心地要为这个狗屁不通的朝廷卖命!”
大嘴四却比手划脚念念有词。猴老三不禁问他做什么。大嘴四即道:“我学学道士们的法术,好给他们来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啊!”
正闹得不可开交时,忽然听到门外一阵鼓乐齐鸣——有唢呐有胡琴有锣鼓铙钹,简直比人家娶媳妇还要热闹,迎鹤馆里的众人不由都朝外看去,就见吹打班子开路,符咒布幡飘扬,又来了一队道士,先有两列青衣小道士打头,后面神气活现一个黄衣中年道人,脸扬得对面的人只能看到他的鼻孔。
看到牛逼就不顺眼,猴老三巴不得巷子里可以蹿出一条狗来,他好驱使着去咬着道士一口。不过人群密集——里面吵架的和外面围观的,再加上这一队道理,迎鹤馆门口水泄不通,就算是有恶狗,也挤不进来。
黄衣道士来到了迎鹤馆中,将拂尘一甩:“无量寿佛!诸位道友有礼!”
迎鹤馆的管事人从早晨到现在一个脑袋已经变了两个大:“道长,我要先问过了礼部才知道你们能不能住在这里——就算礼部说可以,我这里也住不下了,所以……”
“无量寿佛!”那黄衣道士打断了,“贫道胡奉玄,乃是三清天师的师弟。这里是皇上手谕——凡参加斗法大会的能人异士皆由迎鹤馆负责接待,不得有误。”说时,果然拿出一封圣旨来了。在场的无论有关无关,赶紧跪下。杀鹿帮一行所喜躲在后堂才免了这羞辱。邱震霆啐了一口:“跪猪跪狗也不跪着王八蛋皇帝!”
既然有圣旨,迎鹤馆的管事人也不好再阻拦,那些官员们即使口中嘀嘀咕咕地咒骂,还是不得不回去收拾东西准备搬去别家。邱震霆啐了一口:“他娘的,老子偏不搬,倒看看这牛鼻子能把老子怎样!”
“大哥!”辣仙姑劝道,“咱们是太子的客人,如果和妖道的人起了冲突,他们必然要把账算在太子和程大人的头上。来硬的岂不是给人家添麻烦么?”
邱震霆一想,的确有理。“不过这帮牛鼻子实在可恶!咱们左右无事,就算不能帮程大人除掉妖道,想办法教训教训他们也是好的。”
“就该这样!”管不着道,“老五,上次樾国那臭丫头在棉衣上下的痒药你能配出来么?咱们现在就去每一间房的铺盖上下药。”
“一时之间我上哪里去配那个?”辣仙姑道,“但是假如二哥你妙手空空可以偷一罐蜂蜜,然后每张床的枕头下面涂一点,满床蚂蚁也够他们施展半天法术的了。”
管不着拍手叫好,立刻就办。其余人就回去收拾行李。不久,管不着把所有的床铺都处理了一回,回来和众兄弟会合,出去另投客栈。
他们离开迎鹤馆的时候,见胡奉玄一行也浩浩荡荡要走。但是看方向却不是去往皇宫。邱震霆等人互相望了望:莫非妖道在京城还有别的巢穴?几人心里都有默契:左右无事,且跟去瞧瞧!
于是就远远地跟着那一队耀武扬威的人马,不时出了京城,来到了西郊的龙源山——这山其实是忘忧川的发源之地,而忘忧川又横贯京城,因此该山得名“龙源”,在山间泉源之处还有楚太宗皇帝的题字。可是今日到了这里,却见山下一座新修的宏伟山门,上面写着“白云观”。
“他娘的,原来牛鼻子们也占山为王了!”邱震霆道,“这哪里还有天理?”
“可不是!”猴老三道,“占山为王是咱们的本行,他们占了皇宫不说,又到咱们的行当里横插一脚。”
“嘻!”辣仙姑笑道,“皇帝本就是个草包,所以牛鼻子才能占了他的皇宫。但是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