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擒刘子飞。这是程亦风再也没有料到的大好消息——据报信的士兵说,多亏端木槿和严八姐的消息准确,冷千山赶到莲花矶的时候,混入民夫中的樾国细作已经将通道炸开,樾军的先头部队正穿过那碎石满布的豁口涌进来。虽然豁口并不宽阔,应属易守难攻之势,但因为刚刚发生过爆炸,民夫惊惶,现场混乱,给冷千山造成了许多不便。幸运的是,严八姐的水师几乎同时赶到。樾军遇到前后夹击。一部分人被歼灭在大青河的河滩上,一部分则被堵在他们自己炸出来的豁口处。最后,敌人几乎全军覆没,唯有不足一百人被俘虏——其中就有主帅刘子飞。这完全出乎大伙儿的意料。“冷将军说,也许刘子飞是想要身先士卒以鼓舞士气,岂料出师未捷,沦为咱们的阶下囚——”那报讯士兵的神色里有难掩的喜悦,“身为主帅,却如此决策,未免太过冒险了。”
不论刘子飞是因何做出这样莽撞的决定,他的失误,是樾军的噩梦,却是楚国的佳音。按照端木槿的说法,玉旒云病情转差已经在回去西京的途中,石梦泉奉命“追击”蓬莱舰队,仍然在北方。如今擒获刘子飞,大青河对岸就只剩下东海三省总兵罗满——他是个奉旨镇守地方的将领,若未获正式委派,还没有权力率兵打过大青河来。这样,原本迫在眉睫的战争危机岂不是化解了?以刘子飞为筹码和樾国谈判,说不定能换来几年的和平?
这怎不令人喜出望外。程亦风兴奋得周身疲累一扫而空。立刻返回衙门里,吩咐人处理官仓失火的种种善后,尤其安置灾民不可马虎。然后,他就在县衙里等待着冷千山的进一步消息。
直到起更时分,才有人传信来说,冷千山已经将俘虏押送到了揽江大营。不过天色已晚,就不请程亦风过去了,明日一早再会面。程亦风虽然有些心痒难熬,很想快一点儿看到自己所憧憬的太平日子,但考虑到冷千山奔波厮杀必然辛苦,怎好强去打扰?只能谢了那报信的人,离了衙门回家去休息。其时,白羽音也早就把端木槿那边的活儿敷衍了,不请自来地找到他的府邸。他少不得又要绞尽脑汁地安置——或者不如说是摆脱小郡主的纠缠。待终于将白羽音“请”到了客栈,他再回到家中,已经快三更天了。精神一轻松,睡意来得也快。一宿无梦。
次日一大早,就吩咐人备车往揽江大营去。只是才出家门,就见到好些百姓在县衙附近聚集,一见他的车驾,即围了上来,道:“大人,我们听说樾寇前天夜里又炸了揽江大营,咱们的兵士就快抵挡不住了,是不是?”
程亦风一愣,道:“诸位,此话从何说起?”
“我们听到了消息……”那些百姓七嘴八舌,有的说是自己的表姑父,有的说是自己的二伯娘,还有的说是邻居的表嫂,总之消息的来源五花八门,不过大体都说的同一个意思:樾寇于前天夜里偷偷渡过大青河来,携带着几百桶火油、火药,把揽江大营炸了个稀巴烂,士兵死伤无数,虽然还在奋勇抵抗,但是战败已成定局。揽江城就快要落入敌人的手中。“程大人,真有这一回事吗?”
程亦风哭笑不得:“诸位从何处听来如此荒谬的消息?如果揽江大营已经落入敌手,情势危急万分,怎么可能没人报信给本官?”
“那是因为……”大家都搔了搔头,答不上来。只有一个人说道:“我听说,樾寇火药威力无穷,冷将军已经殉国啦……那……那自然没有人来给大人您报讯了。”
程亦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是吗?若真如此,本官消息太不灵通,你们还来向我求证做什么?诸位父老请放心吧。冷将军前天夜里在莲花矶大胜樾寇,还生擒了樾军主帅刘子飞。昨日傍晚之时,他已经回到揽江大营,还约我今日去商议如何处置俘虏。我这不正要出门去见他么?”
“当真?”大伙儿将信将疑,“那……那咱们听到消息是假的?不可能呀……不是有之前应征去修城墙的民夫九死一生从揽江大营逃回来……樾寇火药威力骇人,可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诸位可能是听岔了。”程亦风道,“的确有樾寇偷偷渡过大青河,不过不是偷袭揽江大营,而是偷袭莲花矶的石场。他们也的确在那里用火药炸开通路。不过,冷将军已经将他们全数歼灭。我想,应该是有民夫从莲花矶逃回来,说起那一仗的惊险,结果传来传去就走了样。大伙儿不要惊慌,如今樾军的主帅都被咱们俘虏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应该是樾国人乱了阵脚才对吧?”
听起来倒也有些道理呀!大伙儿都点头,有的如释重负,有的则笑自己杞人忧天。最终三三两两地散去了。
程亦风这才得以出来家门,驱车来到揽江大营。到那里,只见营中士兵个个精神抖擞,眉梢眼角都带着喜气,显然也是因为捷报而振奋。又有人告诉他说,今天河对岸的敌人看起来特别老实,舰船上半条人影也不见。“今儿可以好好修葺城防。”士兵道,“樾寇一定吓得方寸全无,不敢再来挑衅。”
“那也不可大意。”程亦风嘱咐,然后才来见冷千山。
冷千山眼窝深陷,形容疲惫,但是精神也和大伙儿一样亢奋。简略地和程亦风说了一下与樾寇交战的过程——其实也无甚特别,都是那日报讯士兵叙述过的。“可以俘虏刘子飞,可实在是意外之喜!”
“将军打算如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