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士兵们赶到,将黄狗从钱励身上拉开的时候,钱励胸前已经一片血肉模糊。“发生了什么事?”端木槿闻讯而来,“他怎么会被小黄咬伤?”
“这就要问他自己了。”辣仙姑冷笑,“冷将军,咱们得赶紧带着黄狗去搜查这位钱师爷的住所,看看这位师爷的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福寿膏味道!”
“好!”冷千山当即调拨二十个得力手下,又让程亦风签了一纸手令,同意军队入揽江办案,同时命军医一定救下钱励的性命,好审问他一番。军医得了这个命令,着实有些头疼——胸腹乃是人之要害所在,被一只饿狼一般的猛犬咬了个稀巴烂,哪儿有有救啊?然而,到了房里,却见端木槿早已在处理伤口,飞针走线,手法娴熟。探头望一望,见钱励方才还面如金纸,现在已经恢复了过来,只是还没醒。军医不由万分佩服:“这位姑娘,你师承何处?针法果然了得。”
“这算不得什么,熟能生巧罢了。”端木槿道,“他的性命没有大碍,只要伤口不化脓,过个十天半个月就会好。外敷内服的,就按照普通外伤来治,大夫自便就好。”
“是。”军医点点头,觉得这女大夫太过冷淡,不过既然是冷千山的贵宾,也不好抱怨。端木槿又向他交代了许多与戒烟丸有关的细节,末了,才收拾了自己针线药膏等物,退了出来。只见猴老三一脸古怪地在门口等着。“三当家,有什么事?”
“算你厉害,老子认输了。”猴老三道,“那只狗是怎么养出来了,你教教我。”
“我当什么事。”端木槿道,“也没什么难的,我写个方子给你,你照着去做就好了。不过,五当家要驯养这么多有福寿膏瘾的狗做什么?只要这次将乔百恒的罂粟田捣毁了,以后哪儿还用得着这些畜生呢?白白糟蹋了。”
“这……这乔百恒铲除了,谁知没有后来人呢?”猴老三道,“唉,直说了吧,我就是喜欢蛇虫鼠蚁。凡是和畜生有关的,我非得弄个明白不可。你爱教就教,不教就算。”
“只要你不拿去害人,教你又何妨?”端木槿说着,重新回到房里来,提笔写了一张方子交给猴老三,又向他再三叮嘱,不可滥用。
“晓得!晓得!”猴老三如获至宝地揣进怀里,便要回去实验一番。却忽然听到床上钱励的咳嗽声。转身看时,端木槿已经走到了床边,轻轻探着钱励额头的温度,又摸了摸他的脉象,检视是否伤口恶化引起发热,态度十分的认真。不知内情的,还以为病床上的是她的至亲之人,才如此无微不至地服侍。
猴老三心里是藏不住话的,忍不住上前道:“端木姑娘,我一定要问问你,你当真不知道你爹做的好事?”
端木槿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不知道,有什么紧要?反正你们该怎么看待我,还是怎么看待我。而我该做什么,还是继续去做什么。”
“姑娘说话怎么像个大和尚似的,句句都叫人猜不透?”猴老三道,“我是不忍心姑娘被你那伪君子父亲继续蒙在鼓里,也不忍心江湖上的人都把你看成和他一样。”
端木槿笑了笑,神色有许多的无奈:“那便如何呢?我始终是他的女儿。他是君子,还是小人,我都是他的女儿。”
猴老三好没趣:“那……那我还想问姑娘一件事。你既然以治病救人为己任,为什么要去樾国,替樾寇卖命?你不知道他们成天就想杀过大青河来吗?我听冷将军说,你还救过玉旈云的命,你不知道这娘们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吗?”
“樾寇难道就不是人吗?就不会生病吗?”端木槿淡淡道,“至于玉旈云……她的确是不择手段,很可怕的一个人。不过……”不过也是很可怜的一个人。这一句端木槿没有说出口。
猴老三也没在意,只是跳脚道:“那你还救她?你救活了她,她将来杀过大青河来,岂不是又有许多楚国人要遭殃?”
“那我今天也救活了这位师爷。”端木槿道,“他也帮着乔百恒做了不少坏事呢。三当家,你不是我们医门中人,不会明白我们做事的宗旨……”说到这里,她忽然地盯着猴老三的脸仔细看了半晌,道:“三当家,你这几天是不是没日没夜都和福寿膏还有那些老鼠混在一起?”
“是啊,怎么了?”猴老三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
“你……这里疼不疼?”端木槿忽然伸过手来,摸着猴老三的脖子。猴老三就好像被开水烫了似的,跳开好远,道:“喂,小丫头,虽然咱们是江湖儿女,你也应该知道什么是男女授受不亲吧?”
“三当家,你自己摸一摸——”端木槿道,“你的脖子上有一连串的肿块。”
猴老三一愣,用手试了试,可不如此,不由惊愕道:“这……这时怎么一回事?”
“三当家,请你试一试自己的腹股沟,是不是也有一连串的肿块?”端木槿面色焦急。
猴老三怎么好意思当着一个女子面去查看自己□是何情况,满面通红,道:“不试也罢,有也好,没有也好,你说我这是有什么不妥么?”
“三当家有所不知,年初的时候在大青河对岸爆发瘟疫,当时患者都是上有瘰历结核,下有横痃便毒。”端木槿道,“而此瘟疫又是经老鼠身上的虱子传播的,我担心三当家……”
猴老三吓得脸色发白:“瘟……瘟疫?我可一点儿头疼脑热的感觉也没有,你别胡说八道吓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