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音那天本想跟着去看热闹,岂料众人坚决不肯带她同行。任她在怎么强调自己是通风报信的大功臣,又是大伙儿出生入死的盟友,众人似乎早已对小姑娘的脾气与劣迹有所了解,完全不把她的抗议和恳求放在眼中。见她气哼哼地说谁也别想对她霏雪郡主发号施令,众人反而更觉得她刁蛮任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邱震霆竟索性点了她的穴道,让她动弹不得。待她穴道自行解开时,众人早已去得远了。她气急败坏,骗得看守的民兵放松警惕,一击将其打晕,闯将出来,打算大闹民兵营然后追去芙蓉庙给众人一点儿颜色瞧瞧。不过,她才跑出房门没多远,就发现原来崔抱月并未和严八姐等人一同前往芙蓉庙,而是留下来看守哲霖,以防此人再次浑水摸鱼。白羽音暗想:我辛辛苦苦帮你们,你们却如此待我,此仇不报,我白羽音三个字也可以倒过来写了!你们怕姓袁的那病猫趁火打劫,我就偏偏要放他出来,吓不死你们也气死你们!于是,她又回到房中,和那看守自己的女民兵调换了衣服,潜入牢房来。
哲霖依然靠在囚室中,仿佛动也不曾动过。但听到白羽音的脚步声,就立刻幽幽笑道:“郡主去而复返,不知所为何事?”
白羽音冷冷道:“不为何事。就是来看看你沦为阶下囚的狼狈模样,实在叫人解气。”
“解气?”哲霖道,“这么说郡主很生气了?让在下来猜一猜——想是郡主谎话连篇闯祸不断,绣花枕头的本性已经被人看穿,所以严八姐他们把你丢下了?”
没想到他一语道破。白羽音十分恼火。哲霖还接着说下去:“郡主看来满肚子火气没出发,所以想把在下从牢里放出去,在民兵营里闹点儿乱子,以报一箭之仇,是也不是?呵呵,若是如此,我劝郡主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想要让崔抱月和杀鹿帮的人惹上一身麻烦,把在下留在民兵营里,只怕更有用处。”
为什么?白羽音几乎冲口而出地发问,不过忍住了,一翻白眼,道:“本郡主要是被你牵着鼻子走,那才是绣花枕头呢!你别想用激将法了。本郡主才没打算放你走。本郡主是来杀你的!”说着,从靴子里摸出一把匕首来,威胁地晃了晃。
哲霖全然不为所动,贴墙坐着,仿佛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忽然,笑道:“咦,果然来了!”
“什么”白羽音也竖起耳朵仔细听,片刻,才辨别出马蹄声,由远而近,已经来到了民兵营内。“什么人来了?”她问道,“是你招来的?”
“我今大势已去一无所有,又身陷囹圄,去哪里招人来?”哲霖道,“这些人应该是端木平招来的。”
“你……你怎么知道?”白羽音问,“端木平不是去芙蓉庙和严八姐对峙了吗?哪儿能招人来?”
“郡主不信,大可以去看个究竟。”哲霖道,“不过……”他还没说完,白羽音已经扭身跑了出去。到得外间,果然见到许多禁军兵士,正和民兵对峙着。但听民兵们嚷嚷道:“我们一心一意保家卫国,连朝廷的粮饷都不拿,怎么会去偷宫里的东西?你说我们偷了什么乌头飞燕草——我们都是农民猎户,只认得什么是青菜萝卜,哪里认得御药房里的药?再说,我们这辈子连皇宫都没进过,怎么晓得御药房在皇宫的什么地方?”
原来是管不着进御药房偷药的事被发现了,白羽音想,亏这人还自称神偷,竟然叫人找上门来!
禁军士兵喝令众人安静,道:“我们只是追踪偷药贼来到这里,没说是你们这些乡巴佬偷的!这贼人窃取毒药之后,连续向寄居在京中的武林人士下毒。有人看到他的面目,说好像是袁哲霖。”
听到这话,崔抱月有些慌了——哲霖来到民兵营的事,除了当时站岗的民兵之外,她并没有告诉旁人。一方面是要减少哲霖和民兵的接触,免得他花言巧语有机可乘,另一方面,也是免得人多口杂,泄露风声。没想到禁军会找上门来。她要如何解释自己未将哲霖移送官府却将其私自关押?她心中暗叫糟糕,但强作镇定,道:“我民兵营戒备森严,怎么可能有偷药贼闯进来?若那偷药的是袁哲霖,那更加别想躲在我的营地之中。我的每一个士兵都会拼尽全力将袁贼拿下!”
“有没有要搜过了才知道。”禁军士兵道,“虽然袁哲霖不见得在这里,但偷药贼很可能藏身于此。御药房为了防止有人居心叵测在草药上做手脚,已经在好些草药口袋上用福寿膏做了标志,又豢养了专门追踪福寿膏气味的猎犬。如今猎犬带路来到民兵营,可见偷药贼曾经来过。”
“笑话!”崔抱月斥道,“你也晓得说偷药贼曾经来过——或者他本想在此下毒害人,但已经去别处了呢?就凭几只畜生就要搜查我民兵营?我看你是根本没把我们民兵营放在眼里!”
禁军士兵本来就没把出身低微的民兵们放在眼里,听崔抱月呵斥自己,当即顶撞。而崔抱月愈加火冒三丈,从旁边一个民兵手里夺过一把草叉子来,当胸一横,道:“想到我民兵营来撒野,先过我这一关!”说时,将草叉子一晃,已经打掉了前面一个士兵的头盔。民兵们多不知情,大呼痛快。而禁军如何受得此等奇耻大辱,当下也都拔出兵器来。双方剑拔弩张。
白羽音看到这一切,心里明白崔抱月并非真要捍卫民兵营的尊严,而是要阻止禁军发现哲霖。她心中一边骂端木平诡计多端,一边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