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文哎了一声,从里间掀起帘子走出来。陈宁听到陈大奶奶喊小文,就想抬头望一望,但又怕陈大奶奶发现对小文不好,只站起身道:“怎么又劳婶子赏赐?婶子对侄儿,多有照顾,侄儿铭记在心。”
陈大奶奶已经从小文手里接过荷包,要陈宁上前:“你这孩子说什么呢,你远行,我做长辈的怎能不表示表示?这里面不过是几个金锞子,你放着,不管是赏人也好,做什么也好,都成!”
陈宁接过荷包,又给陈大奶奶行礼,也就起身告辞。陈宁低头往后退,直到跨出门槛,才抬头往屋里瞧了一眼,见小文正站在陈大奶奶身边,陈大奶奶似乎是在吩咐什么。
只一眼,陈宁并不敢多看,就转身离去。
小文一直低着头,不敢去看陈宁,若看了一眼,只怕那满心的相思会涌上来,压的人喘不过气。突然听到陈大奶奶说嘴里没味道,小文忙笑着道:“听说这有了喜,爱吃酸的,这些日子,又没什么酸梅这些,不如让厨房想办法,做个酸酸的,香香的东西来。”
心安噗嗤笑了一声:“你这丫头,从哪听来的,还酸酸香香的?那得搁了多少醋?”
陈大奶奶被她们得说笑勾的馋虫有些上来了,摇头道:“全搁醋也不好,小文,你去顺便告诉厨房,让她们炸一点东西,只不许油腻了,再少少搁上一些些醋,这样既香又酸,只怕就有胃口了。”
这还真有点难为人,小文心里想着,面上笑道:“是,我这就去和厨房说。”
小文说着就往厨房去,走到院子时候,忍不住在陈宁走过的那里微微停了一下,接着小文就摇头,快步往厨房走去。忘了吧,全都该忘掉,这些,本就不该是自己想的。
小文匆匆到了厨房,把陈大奶奶的吩咐说了。管厨房的婆子双眉紧皱:“炸点什么,再稍微搁点醋,弄的有点酸,也没什么要紧。只是奶奶要炸什么东西,可要吩咐了,不然的话,呈上去奶奶不喜欢,这又麻烦了。”
旁边一个婆子已经笑着道:“这不有小文在啊?让她说说,奶奶到底喜欢吃什么?”怀孕的人,口味变化颇大,陈大奶奶昨儿醋排骨,厨房里手忙脚乱做了送上去,结果被陈大奶奶嫌油腻,全倒了不说,心安还特地来厨房说了,这以后给陈大奶奶的菜,可要少用油。
这会儿又来这么一个吩咐,厨房里的人真有些害怕。
小文也晓得这是自己一句话惹出来的,眉头微皱,眼往厨房里瞧去。鸡鸭鱼肉,这些都不成,陈大奶奶嫌油腻。
萝卜白菜?这全靠一点好汤顶着,只怕陈大奶奶还是嫌油腻。
可这会儿虽说开了春,可许多菜还是芽呢,从哪去寻这新鲜菜?小文皱眉,突然瞧着旁边一把韭黄,小文指着那韭黄:“要不,就用这个,细细切了,用鸡蛋和面裹了,再放一点醋,给奶奶炸了呈上去?”
“那不成,味大。再说这也就是包饺子的时候,往饺子里放一段,等饺子熟了,可要把韭黄给抽出来,既鲜又不会有那股味。大奶奶哪能直接吃这个?”
小文不下厨房,还真不知道还有这么一说,又往灶台旁边瞧去,见那里丢了一把叶子,小文指着那叶子:“这是什么?”
“这啊,是花椒叶,我们早起见花椒树发了叶,就想尝个野意新鲜。”另一个婆子急忙解释。
野意、新鲜,那正好。小文笑着道:“既然是这样,你们就把这东西收拾了,平常怎么做椿芽,今儿就怎么做这个。”
给陈大奶奶吃花椒叶,厨房里的人没一个敢搭腔。小文怎不明白她们心里想什么,眉头微微一皱:“我晓得你们不敢做,怕大奶奶恼怒,可是呢,这做上去,大奶奶恼怒也就恼那么一回。大不了以后还是按原来样子备饭就是。”
若有个万一,陈大奶奶喜欢吃了,那还是好事。婆子们互相瞧一眼,也就点头。小文又说了两句,也就离开厨房。
今年春来的早,还没到二月呢,路边小草已经嫩绿,枝头柳树已在发芽,有麻雀在树间跳动玩耍。
这一路走来,万物复苏,春已经迫不及待来到。小文心里却沉甸甸的,原来没意识到,可是这会儿,陈宁走了。
小文才意识到,人和人中的不一样,是有多么大的区别。
等他回来,也许自己已经嫁人,说不定已是几个孩子的娘,沿着这条前面的人走了眼帘里似乎有什么红色闪过,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到花园里来,有一棵桃花悄悄地挣开几个花苞。
小文瞧着这桃花,又是一年了,可自己心中,为何全没有喜悦呢。想着小文又觉得眼中酸涩,急忙把眼里的泪给擦掉。
要像娘说的,忘了,全忘了。小文在桃花树下,徘徊良久,担心自己回去时候晚了,别人会说。索性抬手把那早开的桃花折了一枝,拿着匆匆回到陈大奶奶上房。
小文刚走进去屋里,心安就笑着道:“小文你这手里拿的假花是谁做的?这样真?”
“这不是假花,是真花呢,今年桃花不知为了什么,开的特别早。我方才去厨房回来路上,冷不丁一瞧,索性就转进花园里,摘了一枝给奶奶回来,好让奶奶赏花。”
小文笑吟吟地说着,把花往陈大奶奶面前送去。
心安捂住嘴笑:“就这么一小枝,赏什么呢?不过今年这桃花怎么开这么早?咱们院里的那棵,别说开花了,连个苞都没打。”
“要赏,也只有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