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半道上乱认相公乱定亲的姑娘,也太……也太……重话季十八说不出口,事实上现在对着这两个妇人家他完全丧失了争辩的能力,原本就并非牙尖嘴利之人,此时对着脸皮奇厚,撒谎面不改色的小姑娘和一个两眼放精光,逮到独家大消息的妇人,季十八顿时觉得自个儿的修为当真是不够的。
高婶使劲看了季十八几眼,那目光剐得季十八脸皮臊得不行,张嘴想说些什么,又被田梨儿抢话了:“高婶,都说了莫这般瞧季大哥,他皮薄,容易脸臊。”
“嘻嘻嘻嘻嘻。”高婶点点头,捂着嘴直乐。
季十八站了起来,不知所措。他是脸皮薄,是脸臊了。可姑娘你脸皮厚不知羞一点都不能算长处好吗?
“哎呀,时候不早了。谢谢高婶的招待,我们先走了,我还要带季大哥见我爹娘呢。”田梨儿这般说,高婶自然也不好留她,事实上,她也不想留,她真是迫不及待地出去找人聊聊她最新得到的天大秘闻。
原来那庄伶心果真是个厉害人物,多读了些书就是不一样。生不出儿子还能把家里汉子压得死死的,自个儿进土了还能把女儿也安顿好。这几年她们这些村里的婆婆媳妇们都看在眼里,田家男人娶了那刁钻寡妇,第二年就生了男丁,田梨儿是没好日子过了。可这田梨儿也敢来事,没脸没皮地在村子里主动找婆家,可她有这么个后娘,又这么个爹爹,哪家愿意结上这门亲,自然是不成的。
前一段大家伙听说田家由杜婆子引线,五两银要把闺女卖到镇上去,大家都相议着,也就这样了,这就是命啊。虽然村子里也有过别家卖闺女的,那是因为揭不开锅的穷人家,而田家当初庄伶心操持有方,称不上富足,但是不愁吃穿,安稳过日子。她走了,田荣贵娶了那么个刁妇,日子一天天败下来,却是要卖女儿了。
这事与高婶无关,她是使不上什么同情心,胜在平日里有话资可聊,很是不错。原是想这田梨儿被送走后村里可议的事还真是少多了,没料到今日一早田家那头嚷嚷着女儿跑了,要村长发动全村帮着把人捉回来,高婶与几家媳妇婆婆瞧着这事热闹,没想到大半日过去,更出人意料的事情却发生了。人家亲娘居然安排有亲事。
高婶那个心花怒放,她要去找人聊聊去,马上就想去。
田梨儿似没看懂高婶的心思,还客客气气地与她道谢告辞,季十八逃也似地,背上他的超大包袱跟着田梨儿走了。
出了门没多远拐了个弯,季十八回头悄悄一看,高婶已经闭了门急匆匆往外赶,那掩不住的兴奋雀跃的神情让季十八心里一跳,想到田梨儿说她是个长舌碎嘴之人,那她此番出门的意图可想而知。
季十八顿觉头疼,心里也有些恼。他转头皱眉瞪了田梨儿一眼,重话难听话他说不出口,但他觉得这姑娘行事确是太不应该。心里正思忖要与她告辞,她家这事他管不了,银子给她了,但陪她没羞没臊的撒谎骗人他可是不愿意,不如两人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这时田梨儿说话了:“大侠莫生气,我且带你去个地方。”
“你家?”
田梨儿摇头,季十八忽又想起她在树上喊大侠救命的情形,她究竟知不知道冉师父的下落呢?这时田梨儿已抢着在前头带路,季十八想了想,还是耐下心来跟在了后头。
田梨儿看到他跟了上来,松了一口气。她需要他在,他在这她才能解决这件棘手事,她确实需要他的帮助。
两个人出了村子往山上去,季十八跟着田梨儿走了好半天,终于看到田梨儿停了下来。他仔细一瞧,却原来这里有座墓碑。
“这是我娘。”田梨儿对季十八道。
季十八吓了一跳,这是何意,不会真是带他见爹娘的意思吧?他银两都给她了,但是他的人真的不外借。
“娘,这位是季大侠,他是来帮助我的,你泉下有知,莫要为我担心。只是我得离开,日后怕是有段日子不能再来看望照顾你了。待女儿安顿好了,有本事了,再回来接娘。娘,你原谅女儿的不孝。”田梨儿跪了下来,冲着那墓碑磕了三个响头。这让季十八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田梨儿拜完母亲,又转过身来拜季十八。
“大侠,你莫忧心,我不会拖累你,只是借你银两,编个瞎话骗过我爹和村里众人,这样我方能堂堂正正离开,再不会有人追捕于我。我离开后,自会觅个安身之处,不会叨扰大侠。大侠且助我这一回,大恩大德,我田梨儿永世不忘!”一边说一边给季十八磕了头。
季十八吓了一跳,忙去扶她。当着人家过世母亲的面,他哪能说出半句拒绝的话来。“姑娘莫要如此,我助你脱身便是。”
“多谢大侠。”田梨儿再用力磕个头,站了起来,深吸口气,转向了墓碑左边不远的一棵大树。
季十八小心看着她的动作,又看了看那墓。墓周边打理得甚是干净,还栽了些花草,显然有人精心呵护。他再转过头去,却看见田梨儿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正在那棵大树下挖着什么。
季十八皱了皱眉,走了过去。田梨儿挖啊挖,挖得颇深,挖出个用好几层油纸包着的黑漆漆的木盒子出来。她小心把油纸拆开,抚了抚盒子,打开了,里面又是好几层油纸包着。有一封信,还有一个玉镯子,镯子断过,用金修嵌补好,痕迹明显,但工艺奇巧,补得很是漂亮。
田梨儿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