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莲月在整理账目,香桃陪在明玉身边服侍,可钱管事说正话时,将她支开了,也很好奇钱管事到底说了些什么。
明玉只抿嘴笑,却不说,越是这样反而越叫人好奇,拗不过两人,明玉才简单地说了。
莲月将信将疑道:“大奶奶可不是这般容易就蒙过去的人。”
香桃沉吟道:“钱管事从前在府里做过事,大奶奶也管理这些庄子几年,多多少少总有些接触,他自然有法子去说服大奶奶。咱们就等着看他们狗咬狗吧!”
“我还琢磨着,最后是别人做了替罪羔羊,却没想到钱管事野心这般大,竟然一出手就要除了他。”说到这儿又想起一事来,冷笑道,“那钱管事也是个瑕疵必报的,他所谋的兴许是大总管的位置!”
他虽是从门房做起的,可也在账房学了几年,后来竞争账房管事,他被人摆了一道。如今的账房管事,是他要除掉的那位管事提拔起来的人。楚家的总管,现如今也上了岁数,楚大夫人渐渐上了年纪已力不从心,终究有一天府里的一切都是阮氏说了算,这会子帮着阮氏,得到阮氏的器重。即便明玉寻了他的错,他也已有了退路。
比起在府里做事,到了庄子上的机会就少了许多,要牢牢抓住来之不易的机会,就十分重要。庄子上的油水,不管怎么样也比不得在府里。
香桃一语中的地道:“一人定了罪,其他人便都脱了干系,这些人即便不想用了,也寻不到打发的由头,反倒他们也都是被冤枉的。”
明玉笑道:“所以钱管事才能说服大奶奶,咱们的东西能回来就好了,不管是大夫人、二夫人还是大老爷、二老爷,说起来都姓楚。彼此都留一条退路不好么?”
“夫人也是这个意思,比起咱们,夫人能看得这样开,才真正不得不叫人敬服。”说着将目光投向了从隔壁窗户里甩出来的鱼竿。
秦氏一边和才开始学下棋的莲蓉对弈,一边钓鱼。明玉换了衣裳过去请安,莲蓉忙拉着她坐下来,“奴婢没有一盘坚持一盏茶的功夫,还是奶奶来陪夫人下吧。夫人与奴婢下,怕是也无聊的紧。”
明玉去看棋盘,终于给自己找回了几分信心。虽然她在这方面缺少天赋,初初学下棋的时候,至少比莲蓉强一些。
秦氏仿佛看透了明玉的心思,笑着道:“莲蓉她是时时刻刻记着自个儿的身份,因此才不能专注棋盘。”
意思就是莲蓉根本不敢和秦氏认认真真地下,明玉觉得信心被人不痛不痒地敲了一下,可接下来,就被彻底用力地敲了一下了。
秦氏笑道:“倘或她能专心下来,不出几日,怕是阿玉也不是她的对手了。”
这样子实在是像极了楚云飞,呃,应该反过来说,楚云飞像极了秦氏。真不愧是母子,都喜欢打击她。明玉紧紧抿着嘴唇,以最快的速度进入战斗状态,这一局到开饭时辰还没有结束。
秦氏收起鱼竿,吃了晚饭婆媳两个继续,虽然最后还是输了,不过这一战的时间比上次对弈任意一盘都长了两倍不止。
秦氏笑道:“云儿说的不错,阿玉最受不得激将法了。也只有先激一激,才能激出骨子里的不服输。”
明玉蹙眉,难道自己真的是这样性子的人?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这性子与云儿也有几分相似,倒应了那句俗语,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说罢,又促狭地笑起来。
明玉闹了个大红脸,秦氏心情愉悦。敞开的窗棂子外,绒布似的苍穹,星光闪耀。
接下来的两天,明玉仍旧忙于在庄子上奔波。丈量的事进展也顺利起来,钱管事所管辖的庄子结果已出来,可佃户报上的数一丝不差。紧接着便是别院所在这一处庄子,到了第三天,阮氏再一次登门。
随行的丫头婆子搬来了大半车的账目,阮氏满腹怒意,针对的却不是明玉,是哪位做了替罪羔羊的管事,顺理成章地将一切都归结到了哪位管事头上,出乎意料的,不单东西都拿了回来,还有五百两银子。
“……老爷对此也勃然大怒,勒令他在半个月内,将所有银钱凑齐。”
阮氏咬牙切齿:“不曾想家里竟养了这样的人,几辈子的老脸都丢光了!”
明玉也一副叹为观止的模样,阮氏语气一转,道:“终究说起来是家丑,所谓家丑不可外扬,此事还望四弟妹、婶婶不要张扬了出去。说起来是下人,闹出去却也是家门不幸。”
先安家后治国,连自个儿的家也管理不好,又谈何治国?这与当初陈家整顿庄子是一个道理,可这些还不是他们自个儿一手导致的?陈家是疏忽了,才导致管事利用主人家去置办庄子,楚大夫人和阮氏的心还真够狠的。
明玉原本也没有闹出去的意思,逼得他们退了一步,目的已达到。不过,那位管事真的能将银钱凑起来么?五百两对管事来说就不是个小数目,何况后面还有一个更大的数……
她倒很像知道,这五百两到底是谁拿出来的。
“伺候过长辈的,在其他人跟前终究体面许多,我年纪小,大嫂说的道理却也明白。”
阮氏似是松了口气,跟着就随意说起别话。倒是想起另外的事儿来,朝邱嬷嬷道:“今儿三弟妹不是送了东西叫给四弟妹带来么?”
邱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