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夫人倒是个随和的人,刚开始青竹还紧张来着,久了也就习惯了。十六这一日,青竹依旧待了两个时辰不到就回去了。
肖氏又请了青竹明日赶早过来。
到少南夜里回来时,青竹和他说:“你猜我今天遇着谁呢?”
少南哪里猜得着,只说不知。
青竹笑道:“是你大恩人的夫人,好像汪大人也来了。”
少南一拍大腿忙问:“果真?”
“我骗你做什么呢。他们家帮了你那么大的忙,我还在想该送份什么礼表示谢意,好在从平昌带来的土物还留了些。我收拾了一只板鸭,一袋核桃,熏鱼没了,再说鱼不新鲜也不好吃。准备明天去程家时,一并带上。说来还是太粗陋了,你说我要不要再备点别的。”
少南道:“暂且不用,他们家什么都不缺,你送些自家地里出的,说不定他们还更喜欢,别的就更俗气了。”
青竹道:“但愿如此。明天你要过去贺寿吧。”
少南有些烦恼:“其实我手上事还压着走不开,不过汪大人来了,怎么着也得去会会。我先一早去趟衙门,然后再回来和你一道去那边如何?”
青竹点头道:“也行。”又看了眼睡得正香的冬郎,心想难道还要让冬郎留在家里不成,想了想方和少南说:“我明天带了贞娘,将冬郎也带去吧。”
少南觉得也没什么不妥的地方,只道:“千万得小心,别惊着他,别吹冷风。这孩子胆子好像有些小。”
青竹道:“成天窝在家里,肯定胆子小。”于是又叫来宝珠商量明天的事。
少南又让青竹给他找明天要穿的衣裳。
等到第二日贞娘来这边时,青竹让她帮着抱孩子,先上了轿。吩咐宝珠和杏香看家。杏香也想在跟前服侍,不过被青竹一口拒绝了。连边也沾不到。宝珠暗自嘀咕:这个人怎么一点自觉也没,当奸细还不够,难道还想时时刻刻都粘在主人身边,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立马跑去邀功领赏么?
青竹收拾好了,这才和少南一道登了车。
“你说我今天这么妆扮不算太失礼吧。”
少南打量了几眼,只见青竹身穿浅绛绣折枝梅的圆领大袄,罩了件同色的掐银线的坎肩,系着月白色素绉的挑线裙子。
“虽然太素净了些,不过你母亲的服还未满,也算不得失礼。只是头上这根发簪歪了。”少南说着连忙帮青竹重新插好了发簪。
“你说我要不要去给汪大人见个礼?”
少南微微一笑:“那倒不必刻意去见礼。以后他来我们家再说。”
青竹点点头,这些礼数上的事她也分得不去很清楚,就怕什么地方疏忽了怠慢了让人取笑。倒不是有意为之。上层社会这一套虚礼。只有慢慢的学。
虽然同乘一架车,不过路上两人也没多话。到了巡抚府,两人也分头行事。少南不准备去给肖氏行礼贺喜,一切让青竹给代办了。自己则去了前面的院子。
慎明堂已经聚了不少的人,一部分是束水有头脸的人物。连都乐府的官员也都赶来了。其中不乏年迈,须发皆白的身处高位的老者。像项少南这样年轻,又官微的人,一般都及时的避了。
戏台上已经张起了帷幕,即将鸣锣开戏。
程巡抚从里间出来时,一眼就看见了项少南。遣了个小子去传话。
“项主簿,我们老爷里面有请。”
少南微怔,便立刻随那小子而去。走到门口。程巡抚向他颔首道:“进去吧,汪大人在里面。”
少南做了一拱,方进了里面。及至内屋,果见那窗下的雕漆椅子上坐着一位中年男子,个子虽然矮小。但身材却有些肥胖,身上穿着茄紫的绫罗大袄。裹得有些圆滚滚的,正是少南的恩人汪大海。少南一凛,忙上前与汪侍郎拜见。
“学生拜见汪大人!”
汪大海抬眼一看,果见是项少南,微笑道:“真是你,快起来吧。”
少南弓着身子站在旁边也不敢坐,含笑道:“大人几时来的束水?怎么也不提前通知学生,学生也好去迎接大人。”
汪大海笑道:“十四就到束水了,你也知道的,我姑丈家在束水,再有也为见见程巡抚。不想惊动太多人,哪知又赶上巡抚夫人的华诞。知道你事多,也不敢劳烦你。”
“学生能到束水来任一职,也多得了大人提携。大人的恩情,学生还不住该如何报答呢。”
汪大海颔首道:“说什么报答,我也是个惜才之人,你年纪虽轻,却有一番学识和眼见。也很难见着。再说都是仰皇恩,唯有效忠圣上才是正理。”
少南忙连声称是。
汪大海今年五十有二,出身于世代书香望族,两榜进士。如今官至户部侍郎,正三品。脾性温和谦恭,是惠王派系的人。机缘巧合下相中了项少南,也正是看中了他是个未涉官场的新人,家事背景也很是简单。那些恶习还没沾染上,所以才有意提拔他。
“大人贵体可还康健?”
汪大海笑道:“说起这个来,就因为腊月生了一场病,所以才向圣上告了病假,才有空闲回束水来看看。”
“学生还在想等到回京述职时再登门请大人安来着。”
汪大海点头道:“你任期还有半年吧,我听程巡抚说,你做得还不错。”
少南谦虚的笑笑:“是大人教导得好。”
汪大海想起一事来忙向少南庆贺:“我听巡抚大人说你得了一个儿子,还真是件可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