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家之后,西厢分得的东西都乱七八糟的堆在屋里,蓝氏一早起了就去收拾去了。(
安平也起了个大早,分家了固然叫人高兴,可是眼下事情也很多,首要的当然是房子,但最紧迫的却是田地,他们现在手头上只有那四亩肥地,要靠这四亩地养活一家子人外带还要还债那是不可能的,依安平的能力,他自己也能种十亩的地,所以还得赶紧去佃六亩地过来,现在虽不是种粮的时候,但种些瓜菜卖卖也行,再过两日就进四月去了,那可就连瓜菜都种不下了。
所以安平早起吃过饭便匆匆去杨家了。
安民来得比安平还早,他们只有两亩地, 情况比安平还紧急,可这种时候,杨家的地几乎都佃出去了,没佃出去的也已经雇短工种上作物了。要知道,三月末几乎是公认的佃地的最后期限,一般到最后两天还有地没佃出去的话,杨家就会雇佣人自已种,毕竟只要种上了,就比空着地强。
而想佃已经种了作物的地,自然是要另外拿钱的。杨家的地是五成的地租,如果种的是瓜菜,那就换算成银钱,而如果佃的是已经种了作物的地, 那么五成租子之外,还要付菜种钱,再按一亩地一百文来付人工钱。
安平想佃六亩,那就等于是除了菜种和地租之外,要额外拿六百文的人工钱,实在是不划算的紧,可是这种时候也顾不得其它了,只能佃下来——这时候不佃,再往前等菜熟了。人家杨家恐怕就不佃了。
租子照例是秋收后再付,但菜种钱和人力钱是要当面先付的,这些加在一块差不多要一两银子,安平咬牙从张赵氏给的补贴房屋的二两银子里拿了一两出来,在待佃的地里挑了六亩离自家那四亩地比较近的。当下签好了地契,便回家了,房屋的事还没影儿。 他有的是事情要忙。
安民就没有这么顺利了。 他想佃八亩,可是他手头一分钱也没有,吴氏那里倒是能凑出百十文的铜板。可这点钱连一亩地也佃不下。管什么用?安民这才有些急了,吴氏跟乐荣本来就能吃,东厢虽比西厢少一个人,但在吃食上一顿饭下来却比西厢要吃得多,而且吴氏马上就要生了,请产婆, 过月子,这些都需要钱粮。现在若是佃不下地,那到时候就等着哭吧!!!
跟杨家管家好言相求了一番,才答应将事情缓一缓。安民火急火撩的奔回家。跟吴氏商量着要借钱。吴氏私藏的钱还有五六十个铜板,要是去娘家凑凑。或许能得到两百个,这所有的加起来顶天也就四百个钱儿,是远远不够的。无奈之下,安民只好跑去跟张赵氏借。
本来分家这事就够叫张赵氏郁闷的了,为着面子上好看,还咬牙给了老2家2两银子, 真是十足叫她心疼,她已经脾气不好的发了一早晨的火,老张头只是蹲在那儿闷头抽烟,默默接受着张赵氏的怒气。
在这个时候安民跑来借钱,自然得不到什么好脸子,被张赵氏骂了一通狼狈的出来了,没办法, 安民又去几个舅舅家跑了趟,只是他跟吴氏平日就没落下什么好人缘,这时候谁肯借他钱?
安民跑了一上午,空着手回来了,耷拉着脑袋进了东厢,吴氏听说没借到钱,又是将安民好一通嫌弃。安民也被嫌出了火气,这事儿都是分家闹的,要是没分家,一家人现在还安安分分的种着那几亩地呢,自己还可以偷偷懒儿,去朋友家喝几两小酒儿,哪儿来的这些事儿?而分家的事,还不都是因着吴氏挑起来的?她现在还有头有脸的嫌自己,安民扬手给了吴氏一个大嘴巴子。
吴氏哪是个肯吃亏的主儿?‘嗷’的一声跳起来就跟安民撕扯上了,不过女人力气再大也大
不过男人,再说她倒底大着肚子不方便,几个来回就叫安民扇了好几个嘴巴子,整个脸都肿起来了,油亮油亮的,红扑扑的,叫人想起小乐云被她扇红的脸,不得不得感叹一句,真是现世现报。
东厢这番打闹,主屋跟西厢那边儿都没动静。对张赵氏来说,都分家了,她的一家之主的位子算是没了,即然我管不了你们,那你们有事也别来找我!!而对于安平来讲,白日里大哥的行为深深伤透了他的心,大哥屋里在做什么, 做弟弟的,哪有权过问?
爹娘打起来,乐荣吓得只敢躲在角落里哭,现在爹娘打完了,爹蹲在炕沿上默声抽着闷烟,娘则趴在被子里号啕大哭。乐荣今年八岁,早就已经明白事理,而且骨子里总喜欢巴结献媚,此时见娘惹爹不高兴了,不由瑟瑟的凑到爹的面前,小声献计道:“爹,不如去西厢问我二叔借钱试试?他前段日子不是弄了不少钱么?再说,昨儿个分家,嬷嬷可是刚给了他二两银子呢!!”
“滚犊子!!!”安民此时哪听得进去乐荣说些什么,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一下子将乐荣扇了几个趔趄,扑倒在脚地上。
“该!!你个没心没肺的小白眼儿狼!!你娘挨打了,你不管不问,还有心寻思些乱七八糟的,这我要是叫人打死了,你是不是连管都不管?”吴氏朝脚地上的乐荣狠狠‘呸’了一声,又趴进被子里继续哭。
乐荣默不作声,身子缩进角落,委屈的默默流泪。
又沉默了一会儿,安民将手中烟杆儿往炕沿上一拍,发狠道:“还能怎么办?还有什么办法?不想到时候脸对脸儿的哭,就得去西厢借!!”又去拉吴氏:“你给我起来!!”
“你干麻!!你要干什么!你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