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很快打听完了事情, 回来禀告:“ 镇上除了许家,另外还有两家小船户,一家给了三十文,一家给了三十五文。”说着,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以防无辜被牵连。
“什吗?!!!”陈赵氏几乎要从榻子上跳起来,装容精致的脸上老纹纵横,粉脂被汗水浸透又风干后,形成了奇特的效果,看上去要有可怖,有多可怖。她狰狞着一张脸:“你说什么,他们给多少?你是怎么做事的,没有跟他们详细的说说这是什么货吗?没有跟他们好好谈谈价钱吗?”
管家深弯着腰,声音恭谦沉稳:“太太,不是没与他们说,就是说了那是什么货,他们才肯把价提到这里的。要不,才给一斤二十几文的价儿。太太,他们都是些小船户,货贩不到太远的地方去,而且人脉也不行,东西也卖不上价钱去。能给出这么个价,已经是不错的了。” 这已经是他费心巴力的说了半天才讲下来的价钱。
“真是……岂有此理!!”陈赵氏重重的拍上桌子:“才给这么几人钱,难道要叫我赔一半的钱进去吗?那还不如我们陈家自己组船外贩呢!!”
管家没说话,只是又退了一步,恭谦的弯着身子。自己组船外贩?哼哼,老爷当年怎么会娶进这么一门无知的太太?自己组船做船运的行当,不要花钱吗?那是一门多么简单的事情吗?若真要组船外贩, 那三十几两干菇钱还不够塞牙缝的。
陈赵氏摔桌子砸椅子的发了一通脾气,才略微冷静了一下。
管家一直候在一旁,他知道依老爷的抠门儿个性,这次的损失恐怕要太太自己掏钱垫。见陈赵氏发泄完了,他出声提醒:“太太。小的倒有一主意。”
“说来听听。”陈赵氏吸了口气,打定主意若是这次真要被扣月钱,只能从别的地方打主意了。
“太太。许家,高掌柜给那张安平的价儿。是五十三文,整整比我们高了两文!!也所以这门生意。两家同样都是五十二文收购干菇, 咱们一直在赔,他们却是一直都在赚的。”
“你的意思是……”
“不若卖与高掌柜,咱们不但不赔,还可以从里头多少赚一点。”管家低眉垂眸。
陈赵氏眼里一亮,拍手道:“好!!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碴呢,高掌柜!!”对了。还有高掌柜呢,自己怎么会把这么个大人物给忘了呢!要是货能从他那儿走,自己不赔反赚,岂不妙哉?
想到这,陈赵氏不禁又起了坏心思:这么说的话,安平收购干菇,平均一斤就要赚一文钱,那小子现在一天可要收上千斤干菇呢,岂不是赚发了?如果自己以让半文利为诱,与高掌柜合作。抢走安平手上的生意, 岂不是又赚钱,又能教训到安平?
陈赵氏有些兴奋起来,略略整了整衣裳。抬高了下巴,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与优雅:“去找高掌柜来家里,我要与他议事。”
“这……”管家犹豫了一下,小声的:“太太,您看您是不是……”
“怎么了,吞吞吐吐的?!!”陈赵氏见管家一直盯着自己的脸,不由不悦起来,又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忙拿袖子遮面,迭声道:“我晓得了,你快去,你快去!!”
“是”管家走了之后,陈赵氏又叫几个丫环进屋帮她重新漱洗穿戴 ,然后高高在上的坐在木榻上,背直挺挺的,高高抬着下巴。她堂堂陈府太太,愿意接见一个区区掌柜,也算是那人的荣幸了。
哪知管家出去了一趟,却独自回来了,灰溜溜的禀道:“太太,高掌柜手头有事,一时过不来。说若太太有急事,可先叫小的代传。”
“啪!!”陈赵氏忍无可忍的往桌上重重一拍,把身后一众丫头吓的心头齐齐一跳。只听她怒道:“一个掌柜的,竟也敢无视我?他可知弯月镇的陈府是哪户人家?!!他可是不想再在弯月镇生活?”
“太太,他虽是掌柜,却是县上孙家的人。”管家好心提醒。
孙家孙家,我还不知道那是孙家的人吗?他要不是孙家的人, 凭他一个掌柜,只上次不听我的话,挚意要跟安平合作这件事,我早就把他赶出弯月镇去了。
陈赵氏只觉得胸中气血翻腾,有些支撑不住,挥手叫管家退下,又叫几个丫环扶她在塌上坐下来,歇了好一会儿,又差丫环去将儿子志业和孙女紫涵叫来。
没一会儿,志业使带着紫涵来了,志业媳妇也跟着一起来了。
“志业,你手中可有余钱?”陈赵氏浑身无力,见了儿子,直接开门见山。自己要是一下子被扣那么多钱,是不行的,没有钱活动,叫她怎么再在几个太太面前抬起脸来?
“余钱?”志业下意识的回头望了一眼媳妇。
志业媳妇眼珠子转一转,笑起来:“娘,咱家的规距你又不是不知道,每人每月的花销那可都是定量的,我才三两,志业也才四两,花都不够花的,哪里会有剩余?”
“我没叫你说。”陈赵氏脸色沉下来:“志业,我问你,有没有?”
志业摇摇头:“娘,真没有啊。我这月还没到头呢,手里已经没钱了,正寻思着四下里借一借,还想来问声娘你这有没有呢。”
陈赵氏脸上青白交加,恨声拍着桌子:“你们夫妻两个又没有那么多应筹,哪需得花那么多钱?再说,紫涵每月不是还有二两吗?”
志业媳妇笑着接嘴:“娘,我们应筹多应筹少的,也左右是三个人的花销。倒是娘你,总归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