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这人,她不由倒吸一口气,再看自己,身量居然只有两三尺长,手摸到头上梳着双丫髻,而身穿着娘最后给她缝的一套杏黄缎子衣裤,缎子上有暗的菱角花,正是到京后何苁?差人送来的那一匹。鞋子也是同样的缎子,鞋头缀朵米黄绒花。
她咽了口口水,努力安抚已经跳动到嗓子眼的心脏。眼前这车,这人,这街道,这座高大的府第,这扇朱漆的角门,不正是五年前初来何府下车时所见到的一切么?抱他下来的陈五,不正是奉命接她来府的何家长随么?她怎么又回来了,而且变得跟八年前一样小!
“姑娘,这就是何府了。”陈五长年跟老太爷身侧,言辞谨慎。
连对话都一字不差。琉璃站着没动,暗中一掐胳膊,疼!不是做梦。为了掩饰表情,只好抬起头,眯眼假装看门楼上的琉璃瓦:“今年是哪一年?今日是哪一日?”
陈五顿了顿,“今年是庚戍年,今日是十月初七日。”回答完,便催促:“姑娘还是快快进去吧,老爷正等得急呢。”陈五习惯称何老太爷为老爷,除了前面那句话,这情景简直与当日半点不差。
琉璃感觉自己的心不但跳出了嗓子,而且还在喉咙与胸腔之间不断蹦达。太真实了!从一切视觉触觉以及听觉来判断,她确定这绝对不是做梦。她的记忆不会骗她,庚戍年她九岁,十月初七,那是她正式迈进何府,从此开始了这一生水深火热生活的日子。老天爷不把她送去地府,却让她回到八年前,这是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