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她,就拉她一起谋反,老爹,你当年真的是弱爆了,你不会爱,你儿子很会爱。三生石,你过吧,不要在那里痴等了,那里太冰,那里太冷,那里太黑……你过吧,父王……”

突然,逐斯年掀开马车帘子,对着外面的天空大声喊道。

当年,他父王死在秦皇后怀里的时候,曾发下毒誓,这辈子没有等到跟她在一起,到了阴间,他不喝孟婆汤不过三生石,就在那里等着她的经过。

天地之间,忽然有桃花纷乱而至,布满整座城,热闹,却又好寂寞,眯了人眼,乱了人心,触了人灵。

逐斯年眼角有泪悄然滑落,冰凉,而又孤单。

“你……”楼月本想要骂他发神经的,但是她刚抬起头要呵斥的时候,却发现逐斯年的眸间有泪光,那一向不羁的身影显得孤单而落寞,后面说的那句话,“你过吧,父王……”好凄清,又好深情。

他深爱他的父王!

关于上一代的事情,她早有所耳闻,她亦相信,那个故事里的每个人都用尽了真心。

而逐斯年,她也听逐不悔说,逐斯年六岁那年才被先帝在民间找到,而那时候四爷已经死了好几年了,所以至始至终,死去的四爷都不知道他有逐斯年这个儿子。

找到的时候,他衣衫褴褛在茶馆里抢东西,先帝心痛不已,将他带回曜京,让他认祖归宗,不日,他的亲生母亲、据说和秦皇后长得极像的女子因病去世,他变成了真正的孤儿。

而四爷是朝廷反贼,虽然有先帝庇护,但先帝英年早逝,逐斯年早年不可避免地尝尽了白眼,头上始终扣着朝廷反贼儿子这一顶帽子,直到逐不悔长大一些,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为堵人口实,他颁布圣旨昭告天下,为四爷修葺陵墓,又封逐斯年为离王九千岁,让他享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和地位。

这么说来,他和她,其实好像呢,都是从小就失去双亲,很孤单很孤单的孩子。

楼月站了起来,伸出手,拉住逐斯年的掌放在手心——

“逐斯年,我想,你父王已经听到你的话了,他也知道他有你这个儿子,不要再伤心了。”

逐斯年回过头来,望着楼月,弯腰,衣袖飘起,轻轻拂过她的脸颊,他的唇贴在她的额际。

一股滚烫的感觉紧贴在肌肤上,楼月怔住了,抬眼怔怔地看着他。

好几片桃花飘入马车内,带着淡淡的清雅的香气,落在楼月的衣襟上。

回到离王府后,逐斯年将楼月安顿好,便准备进宫面圣。逐不悔急召,片刻也不得延误。

他们彼此明白,这么些年,他和逐不悔保持着表面上和睦的关系,逐不悔不拆穿他,他亦不留下把柄让他有拆穿的机会,他相信,逐不悔自己也不想找到把柄的。

这是兄弟间一种微妙的心理。

“我也去。”

楼月唤住他的步伐,之所以那么快就随逐斯年回京,是因为她要做一件事,她要亲口问问逐不悔,放弃她,让她掉入山崖的时候,他的心里在想什么?

这是他欠她的说法,她要问个明白!

“你……确定吗?小月月。”逐斯年反问,有些迟疑道。

“我确定。”毫不迟疑地回答。

“好,那一起走吧,待会我要先面见圣上,你在文华殿外等着,等我们谈完了,你再进来。”

逐斯年交代道。

“好。 ”

原本,她以为自己对这个皇宫毫无感情,当初整日想着如何逃走,如何与逐不悔斗,却不料,再次回到最初的地方,站在文华殿外看着那片她最爱的樱花,心中还是隐隐抽痛。

过去发生的每一件事均历历在目。

“你是谁呀,怎么会在这里呢?”

她正发怔之际,身后传来一个有些稚嫩的声音,回头——

只见一袭嫩黄色锦衣,脸色有些苍白的姑娘站在那里,面带着纯真可爱的笑容看着她,她整个人,有些病态,看起来虚弱不堪,好像随时会被风吹走一般。

她的身后跟着四名宫女伺候着,有的手中拿着毛裘,有的端着点头,拿着书,看起来,她在这皇宫里颇为得宠。

那是肯定的,谁都知道,君流伶从小就是逐不悔的心头肉呢?

楼月朝她微微点了点头,“你好,我是……我是厉楼月。”

“厉楼月?”君流伶歪着头想了想,“你是来找不悔哥哥的吗?他现在正在忙着,你可能要多等一下。来,一起坐下,我们来喝茶赏花吧。宫女姐姐,请你们把差点和书放在这里吧。”

君流伶上前,心无城府地拉着楼月的手。

楼月低头之际,看到君流伶手中拿了一个有些眼熟的东西,便问道,“你这是……什么……”

“哦,你说这个啊。”君流伶将手中的玉簪小心翼翼地捧起,说道,“这是不悔哥哥的东西,坏了,我拿来修补,修补好了,他又忘了要回去,我就拿在手里玩了。”

“哦。”

这是逐不悔送给她的玉簪,这个玉簪,可以说是他们之间的一个信物,而现在,他却把它送给君流伶玩了,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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