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的时候,常宁惊讶的发现,天空竟然飘起了雪花。
宁州地处江南的东海之滨,农历十一月能见到飞雪,今年的冬天来得怪早的。
白雪像小银珠,像小雨点,像柳絮杨花,纷纷扬扬的为我们挂起了白茫茫的天幕雪帘。
雪是极佳的舞者。没有伴奏,没有欢呼。她穿着白色的舞裙,翩翩起舞,有时会拉着伙伴一起,跳着《小天鹅舞曲》。
六角形的雪花各式各样:有的像银针,有的像落叶,还有的像碎纸片……煞是好看,落在地上,仿佛给大地铺上了厚厚的毛毯;落在树上,像穿上了银装;落在汽车上,就像刚刚出炉的新鲜奶油蛋糕。
当雪精灵飘然而至时,她们如羽毛般漫天飞舞,落在树上,房屋上,菜地上,河流上……
“老爷子来过电话呢。”
杜秋兰一边说道,一边为常宁拍落身上的积雪。
“哦?”老爷子足不出户,耳听八方,一定是自己最近的高调举动,引起了老爷子的注意。
常宁不敢怠慢,吐吐舌头抓起了电话。
电话通了,常宁赶紧的问候起来,满脸堆笑,仿佛老爷子就在面前一样。
“小常啊,你最近的喇叭有点响嘛。”宁瑞丰说话,中气明显的大不如从前了。
听得出,老爷子对常宁最近做的三件事有些不满,大模大样的去见东海市委书记王群骥,在省委大院耍了省委副书记张华顺一把,大张旗鼓的组织秀才在报刊上发表文章,作为一个年轻的厅级官员,的确有些张扬了。
“嘿嘿,爷爷您放心吧,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么。”常宁涎着脸道。
“唔……”顿了顿,宁瑞丰问道,“你对王群骥对你的示好,是怎么考虑和处置的?”
常宁应道:“我是这样想的,联合比不联合好,宁州乃至整个之间,还有不少王群骥的人,我这么高调一下,至少对稳定之江省的大局,是有一定好处的。”
“嗯,我就知道,你是个实用主义者。”
常宁笑着说道:“我说老爷子哎,这不仅是实用主义,也是为我自己的未来布局啊。”
虽然是笑,但在宁瑞丰听来,这分明是苦笑,常宁是话里有话,笑里有笑,宁瑞丰岂能听不出来,十几年来,身为宁家长孙,却不招家族大部分成员待见,始终不能融入,现在尚有老爷子罩着,将来谁能罩着常宁?
宁瑞丰默然,他何尚不明白常宁结交王群骥的真正用意,“你做得对,王群骥是程家的领军人物,至少还能留在下一届的政治局里,有他罩着你,你当能顺利的跨入新世纪了。”
“爷爷,我们现在也只是泛泛之交,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合作,程老在党内的地位非常微妙,我既会和他们很好的合作,但也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
宁瑞丰笑道:“臭小子,就知道你鬼得很,不就是有限合作,合而少作嘛。”
“呵呵,这可是您老人家说的,我们年轻人单纯得很,没您这些老前辈的城府。”
“哈哈,得了便宜还卖乖。”宁瑞丰笑得也蛮开心的,“你知道孙华洋和方红军的背景吗?”
常宁知道,老爷子是在考量他了。
“爷爷,传说中的党内九老,除了您,还有您的三位铁杆盟友,许老,计老,刘老,分别对应着现任的总书记、总理和政协主席,您老人家的两位死敌,高老,方老,对应的是现任委员长和第一付总理陈久成,他们在之江省的代表,就是刚来的省委付书记张华顺和省长朱永军,还有吴老,余老,程老,和您的关糸不好不坏,相对来说,现任七大中常委,没有余老和程老的人,他俩在党内的地位稍弱于其他七老,吴老现在的地位最高,因为未来的总书记就是他的人,您提到的方红军,就是他特意派来的,而余老实际上也举足轻重,九老中的激进派,主张全面改革和市场经济,我听说,未来的总理就是他的门人,他在之江省的代表人物,就是湖城市委书记孙华洋。”
宁瑞丰又问道:“那么,我再问你,你对未来的政治格局,有你自己的认识吗?”
“我想……我想不管怎么样,您这一辈人的影响,在未来十年内,应该还会发挥作用,现在高层一再强调集体领导,因此很难出现一家独大的权威,更多的是互相牵制互相妥协互相合作的政治局面,谁也吃不了谁,谁也不敢破坏平衡的局面,某个时期某个派糸的出人头地,决定于这个派糸是否有一位卓越的领军人物,就象程老,下辈弱势,以致在九老中位列老末。”
嗯了一声,宁瑞丰再问道:“你知道咱们宁家的危机吗?”
“老爷子啊,别人都心知肚明,我还能不知道吗,群龙无首,不团结,互相拆台,这样下去,说不定会被人家吃掉了。”
电话那头,宁瑞丰沉默了一下。
“那么,你知道我们宁家为什么不团结吗?”
“这个……这个么……”常宁犹豫了。
“怎么,不敢说了?”
“嘿嘿,我说了,您老人家可不要生气啊。”
宁瑞丰骂道:“臭小子,你爷爷我已经九十岁了,还有什么话能让我生气的?”
“咱们宁家的情况,现在是二叔和表姑夫双龙争雄,三叔和大姑不甘落后,二叔的资本,在于二婶是刘老的宝贝女儿,表姑夫之所以敢于相争,是因为他有方老的支持,三叔想出人头地,源于三婶是余老的外甥女,大姑有巾帼不让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