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临涛轻轻的笑起来,有点见老的脸上,是开心和满足的惬意。
这几年,自从和眼前的水洋小老乡走到一块,钱临涛跟着水涨船高,当了整整三十二年的县委机关档案员,年满五十却能时来运转,先是县府付办付主任,一下子成了付科级干部,后任对台办付主任兼主持日常工作,成了正儿八经的正科级,后来,他办公室的门外,逐渐多了两块牌子,他也成了三个涉外事务办公室的主任,今年年初,更是兼任了县委**部付部长。
老书记刘为明说,钱临涛了不起,果真成了钱“领导”了。
机关的同事们评价,老钱是老来红、老来俏、老来香,名符其实的铁树开花,多年的媳妇熬成婆。
儿子说,老爸的运气稍微来晚了十年,不然,现在该和同龄的邓志军一样,起码也是个县长了。
老婆倒蛮看得开,咱老钱也没啥,以前是姓钱缺钱,现在是工资多了一点,可以前抽一角八分一包的雄狮香烟,现在吸四角八分的牡丹香烟,仔细算来,还是缺钱哩。
可老钱还是一惯的作风和态度,对谁都挺好,一点都没变,用他的话说,快回家抱孙子的人,变坏了,不划算那。
“小常,你别小看那块小黑板,它进县委大院的日子,仅比我晚几天啊。”钱临涛感慨地说道。
常宁好奇的说道:“是吗?那你得给我唠叨唠叨。”
常宁喜欢历史,喜欢听人家讲故事,钱临涛在县政府成立的那一天起,就进了县委大院打杂,至今未离开过一天,人称青阳县的活字典,县委大院的万事通,是个有故事的人。
“我刚进县委大院那会,干的就是门口传达室张师傅的活,还兼管送信买菜等等,就是当时军管会雇来打杂的,县政府正式成立那天,县委书记说,小钱,发个通知贴到大门口去。”
“可当时来不及上街买红纸啊,我急中生智,去后院找了块小木板,锯成长方形,找那几个南下来的小秀才,要了两瓶墨水,把小木板染成了小黑板,我拿到太阳底下晒吧晒,拿张报纸扇啊扇,终于小黑板干了,我的通知也按时挂出去了。”
“嘿,要说运气,那才是我第一次时来运转啊,县委书记和县,小钱的字写得不错,是个人才嘛,不象话,不能再打杂了,县委书记说,钱临涛钱临涛,将来说不定是钱领导呢……就这么着,县政府成立后的第二天,我成了正式工,调到了档案室。”
“今天那个通知,是我帮着张师傅写的,只通知事情,不说明原因,是那时候形成的传统,那时候可还在剿匪啊,县委大院门前的县前街上,就有土匪布下的眼线,一个简单的会议通知,都要体现高度的革命警惕性。”
“整整三十七年了,以县委办县府办联合发在小黑板上的通知,在我的记忆里,加上这一回才十二次,除了一九**年那次,我在省城参加培训外,其余十一次都是我亲手写的……”
常宁点着头,深为钱临涛的叙述所感染,这真是具有历史意义的通知啊。
“老钱同志,别忘了参加今天晚上的会议哦。”
常宁起身告辞,头也不回的说道。
对老钱来说,能参加县委常委扩大会议,既是第一次,也许还是最后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