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大人,今日的心情真好,我远远的就能听见父亲大人的朗笑,连带着心情都好了起来。”
任碧波眉头微微蹙了一下,缓缓地转身,面上再没有刚刚面对任清流的慈祥温和,神色复杂,有厌恶,有不安,还有隐隐的惧怕!
任清流将任碧波的神色收入眼中,心中诧异不已,不由得向那出声的少女。
这目光一扫,立刻神色一怔:这还是那个畏畏缩缩的庶妹吗?
任清流自然也听过任清凤性格骤变的消息,只是他一直没有放在心上,大约以为是人被逼急了,之后的反击,心中还暗自责怪李秋华和任清水此事做的太过。
都是任家的血脉,何至于逼的如此之急,之前因着任清凤的十恶之名,他就曾专程写了信给李秋华,说什么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道理,任清凤名声不好,连带着任家又怎么能好?只是他低估女人的小心眼,饶是他出面说话,也没能将此事平息。
兔子急了还咬人,更何况是个活生生的人呢,李秋华和任清水一再咄咄相逼,他早就料到有一天会将温顺的兔子逼成小老鼠,牙尖嘴利的。
可是此刻到眼前的少女,他却有种震撼灵魂的感觉,他曾想过无数种形象,然而却从未想到过如此形象。
院子里荫荫如盖,阳光疏漏,那个少女一袭蓝色锦袍,游走在阳光之中,他只到那一双眸子,熠熠生辉,笑意潜流,与耀耀日光相融,光华夺目,明明在笑,却无端的让人觉得凉彻心扉。
平淡无奇的面容,就因为这么一双眸子,添了诸多的灵巧之气,然而风乍起时,衣衫翩飞,青丝飘逸,竟有几分出尘的意味。
不知道为什么,她那冷漠如冰的眸子,却让他有种血脉相连的感觉,不但不觉得厌恶,反而生出一份亲近之意,而且这种亲近之意,却是连他的亲妹妹都不曾有过。
任清流从来就没有说过他是一个善心之人,对庶出的孩子也从来都没有好感,也没有多少所谓的手足之情,他自小聪慧,想的明白,世间之人活的好坏,不在他人,而在于自身,只有用心图谋,才能活的自在。
可是当年瘦弱幼小的任清凤却能让他生出不忍来,故而他在家的多年,他打击过任青寒,就是任清水这个亲妹妹,他也曾为难过,可就是任清凤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漠视,从未曾刁难过,甚至不过眼的时候,还会劝劝李秋华和任清水,只是二人却显然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其实他的不刁难,他的漠视,在嫡庶分明的鲁国,已经是难能可贵,更别说在李秋华面前的劝告。
故而本尊内心深处对这位兄长,还是有几分感激的,在艰难之时,些许的温暖,都足以令人难忘。
只是此刻的任清凤却不这般想,在她的字典里,没有实质性的帮助,一切都不过是浮云。
任清流怎么都无法将眼前这个腰背挺直,眸光犀利的少女,与记忆中那个畏缩着的女孩合成一体。
“二妹妹……”
“任大公子,叫我任二秀吧!”任清凤的声音突然之间变得异常冷漠,眼中的笑意瞬间隐去,冷的如同让人如坠入冰窖一般,一双冷眸越加的冷寒,没容任清流开口,就打断了她的话。
还以为算是任家的一股清流,谁知道却原来也是个徒有其表,还叫什么妹妹,任清凤可就不信,他对李秋华,任清水所做之事,任清流会一无所知,可是他却能自然而然的叫出妹妹来,实在不让人不多疑。
如今泾渭分明,连面子情都不肯维护,来她的心结很深!
任清流有些头疼,忽发现自个儿回程途中的想法太过简单了:瞧任清凤这模样,怕是不肯轻易和解了。